郑绥忽然闻到一阵幽幽的清香,抬头,就瞧着小戎捧着一只青瓷花觚走了进来,花觚里插着数枝怒放的红梅,红艳艳的极为好看。
“王十二郎来了。”郑绥一看这几枝红梅,就猜到了,“不过这只青瓷花觚,好像不是家里的。”这只青瓷花觚是荷叶边的式样,家里面好似没有。
果然,只听小戎说道:“这只青瓷花觚是和这几枝红梅一起送过来的,方才王十二郎一进府,还没有去见五郎,就派二门上的仆妇把这几枝红梅给送了过来。”说着这话时,小戎已把花觚放在博物架前的高几上,又低头哈了口热气,两手轻轻搓了一下,“可冷了,外面又开始下雪了。”
南地的冬天又冷又潮湿,屋子里又没有地炕,只放着几盆炭火,别说郑绥不习惯,连着身边的婢女也受不住这份湿冷,门和窗户都是用毡帘给覆盖住的,故而屋子里光线很不好,哪怕白天,亦是点着灯火的。
这会子,郑绥瞧见小戎进来,遂问道:“外面可天黑了?”
“还没有。”小戎从终南手中接过暖炉,抱在怀里。
采茯看了一眼博物架上的滴壶,不由笑了笑,“时候还早着呢,现在不过是申正。”
郑绥抬头望去,不禁哑然,“我倒觉得坐了好久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惊呼声,“满娘子,你不能这么闯进去,稍等一下,老奴让人替你进去通报……”
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毡帘大幅掀了起来,伴着一阵冷风灌进来,郑绥定睛看去时,满琴人已经进了屋子,后面跟着几个婆子。因没有拦住人,脸色都不太好。
“怎么回事?”采茯先冷了脸,她是见过满琴的,只看了眼急着跑进来的满琴。就望向后面的几个婆子。
“满娘子想见小……”
“我找十娘有事。”婆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让满琴给打断了,满琴的目光只盯着跪坐在床榻上手中抱着暖炉的郑绥。
郑绥听了,很是错愕,不过说来。满琴来她院子里,肯定是为了找她,却也不意外,只是猜不到满琴是为了什么事,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急匆匆地闯了进来,都等不及婆子婢女通报一声。
虽然对于满琴的这种行为很是不满,但郑绥只微微敛了敛眼眸,遮住眼底的清冷,“既然满娘子进来了,就请坐下来说话。”人却没有动。只抬头看了身边的采茯一眼,采茯会意对那几个婆子道:“好了,没你们的事,你们先下去。”
那几个婆子忙地应声唯,退了下去。
毡帘重新又落了下来。
辛夷蹲下身,把郑绥案几前纸笺给收起来,只是另一边,满琴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而是直接走到郑绥的床榻前,直到这时刻。郑绥才留意到满琴手中拿着的东西,只瞧着满琴把东西往郑绥跟前一送,语气有些气咻咻的,“我只是过来送回这东西。送完东西我就走。”
“这是阿兄的东西。”郑绥只淡淡地看了一眼,抬头有些不明白,满琴怎么会一幅气乎乎的模样,还带着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她拿过来的东西,并不是别物。就是一方端砚和一张大红的请帖,这两件,是七公主托她转交给五兄郑纬的,不明白怎么会到了满琴手中。
只听满琴说道:“阿奴不要这些东西,既然是十娘接的,就请十娘退回去。”犹带着几分命令的口气。
郑绥着实愣了一下,“这话,纵要说,也该是阿兄来和我说。”
“我还有句话要和十娘说,以后别再撮合着五郎和其他女郎来往,我很不喜欢……”
“放肆。”采茯顿时喝斥一声,打断了满琴的话,屋子里瞬间安静下。
不料,却听到满琴冷笑一声,望着采茯道:“你不过是个奴婢,我和你家小娘子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余地,到底不知道是谁放肆。”
听了这话,郑绥先是转头瞧了采茯一眼,示意她别再说话了,尔后,不由抬起头,仔细看了满琴一眼,倒觉得有几分意思,还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这样说过采茯,甚至于四嫂子和她关系疏淡,但也不曾这样和她说过话,“我知道了,还有没有其他的事。”
郑绥说这话时,脸上还持着一抹笑容。
满琴很利落道:“没有,就这句,我不希望再在阿奴屋子里见到这些东西,以后再见一次,我会扔一次,就不会给十娘送回来了。”
“既然满娘子没事了,我让人送满娘回去。”郑绥淡淡道。
满娘子只看了郑绥一眼,转头就离开,犹如来时一般,去也匆匆。
郑绥在满娘子转身的瞬间,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隐去了,神情微微有些冷,伸了一只手,摸着案几上的大红请帖,采茯却是蹲下身,开了口,“小娘子怎么对她这么客气做什么,直接让几个婆子轰出去就行了。”
“她救过阿兄的命。”郑绥说这话时,声音有些轻,还有一点,她不愿说,更不愿意承认,那就是五兄应该也是喜欢这位满娘子的,那日她离开后,阿兄还追了出去。
采茯很是吃惊,她只以为是五郎在外面碰上的女郎,因有几分喜欢,便带了回来,毕竟,这位满娘子,长得很娇媚。
不过,采茯虽很能理解郑绥的心思,但仍旧看不惯满琴的行为,哪有这么闯进来,不问缘由,就直接兴师问罪,退一万步讲,五郎的事,也轮不到她来管,更轮不到她来指责郑绥。
更不用说,五郎自己都从来没这么毫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