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九娘郑芊的事,郑宅上下,笼罩在一片阴霾当中。
连着殷氏有孕的喜讯,都给冲散了许多。
五郎郑纬特地请了十八婶娘崔氏过来管理一段时间内院,直至三个月后九娘出嫁,又令郑绥跟在一旁学习。
殷氏彻底在锦华轩静心养胎,四郎郑纭起程去荆州赴任,也没有带上她。
郑纬同去了一趟荆州,正逢上袁六郎大婚,便在荆州多待了些日子,及至五月初五端阳,才回建康。
只是一回建康,便有一个大惊喜在等着他。
四叔公不告而来,说是来给九娘郑芊道喜送嫁。
同来的,还有一大家子,因十八郎君那边府里,还借住了不少族人,唯有他们这边宅子,空置院落屋子较多,遂直接就在他们这边住了下来。
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四房人丁极盛,十一郎君有二子四女四孙,二子已娶亲,四女皆已出嫁,十三郎君有四子两女,其中两个儿子未娶亲,一个未嫁的女郎即七娘,和郑绥同岁,十五郎君有五子七女,二十一郎君有两子一女。
相比之下,七郎君只有两子,八郎君唯留一女,又都是嫡出,算是极为稀缺了。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外加跟来的仆从,几乎把所有的院落都住满了,而二十一郎君一家,还住在十八郎君那边。
因为小娘子都是好几个人住在同一个院落里,故而年纪最长的七娘,一来就盯上了阿罗的院子。
这一日上午,阿罗在书房跟着女先生学功课,忽然院子里闹哄哄的似赶场一般,其实自从四叔公一家来过后,府里就没个安静,只是没过多久,身边的大婢女谷风就走了过来,还叩了书房的门。
每天上午阿罗在书房。一向都不许人打扰的,除非事出有因。
阿罗听着叩门声,抬头望向坐在对面的女先生。
对于这些天来,郑宅的乱象。女先生也耳闻不少,“你去看看吧。”
阿罗应了声唯,方才起身往门外走去,打开门,望着满脸急切的谷风。忙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七娘要搬进咱们的院子,已经在搬物什了。”
“阿姐不是没有同意,谁让他们搬的?”阿罗满头疑问,昨日晚饭的时候,郑绥还特意和她提过,不会让七娘住进她的院子。
“是殷娘子带着七娘搬进来的,婢子拦都拦不住,十娘一大早就去了袁府,五郎也不在。这可怎么办?”谷风急得团团转,“小娘子,要不婢子去请了九娘或是十八娘子过来。”
十八娘子,是指十八郎君的妻子崔氏。
阿罗摇了摇头,“九姐姐是不管事的,纵请了她过来,她也不能够违抗阿嫂,既然是阿嫂允许的,她们要搬就先让她们搬进来,反正这院子极大。”
谷风听了。不由急了,喊了声小娘子,“合着是婢子白替小娘子急了半天,这是小娘子院子。就算再大,也不能让给她住呀,况且,她这住进来,要出去可就难了,她们这是瞅准了十娘和五郎不在家。才敢搬的,要不婢子还是去请了十八娘子过来,怎么拖,也得拖到十娘回来。”
“她们怎么不提搬进九姐和十姐的院子。”阿罗的头微微扬了扬,“我也知道,她们不过是欺负我罢了。”
谷风苦笑,“小娘子既然知道,就更不该让七娘搬进来,十娘可一直和婢子说过,小娘子是大房的十一娘。”
“那……那我过去瞧瞧。”阿罗犹豫地望了谷风一眼。
谷风怔愣了一下,却是笑了,忙地点头,“就该如此,好不好,闹一场,索性闹开了,免得她们总惦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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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绥还没回宅子,就听说宅子里出事了。
急急赶了回来,到了阿罗院子门口,只瞧着一堆仆妇婢女围成一团,有些是阿罗院子里的仆妇婢女,有一部分,却并不认识,只是闹哄得厉害,似在劝架,更似在相互间推扭。
郑绥一出现,却突然安静了下来,连动作都停止了,随着郑绥的走近,人群渐渐分散开了,一眼便能看到了在人群中间的七娘和阿罗。
说来,这是郑绥第二次见到阿罗打架,只瞧着七娘和阿罗两人滚在地上扭成一团,衣衫不整,沾满了尘土,发丝凌乱,绢花掉落,两人面红耳赤的,互不相让,但到底七娘比阿罗大五岁,已完全把阿罗压在底下,坐在阿罗的小身板上,只是阿罗却发狠劲似的,一手扣着七娘的脸,一手拽着七娘的一只耳朵,怎么都不放。
许久不曾出锦华轩的殷氏也在这儿,一个劲地在旁边劝架,满脸焦急,劝了七娘,又劝阿罗,两人都没人听她的,忽地一抬头,瞧见郑绥,忙地开口,“十娘可回来了,你快来劝劝的阿罗,这丫头,没大没小的,不知犯了什么倔劲,今儿谁的话,都不听,还和七娘动起了手。”
郑绥看了一眼殷氏,“阿嫂不是在屋子里安胎,怎么到这儿来了?纵使有人打架,阿嫂也该站得远远的,阿嫂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肚子里的小侄儿着想,当心让她们撞到。”
殷氏笑着避开郑绥的目光,却是急忙道:“熙熙,还是先赶紧让阿罗住手。”
“阿嫂都说了,你们还不赶紧拉开她们俩。”郑绥抬了瞧向周遭的仆妇。
只是这话一出,阿罗身边的仆妇是忙地上前去,跟着七娘来的仆妇,却是迟疑了一下,就在这份迟疑间,刘媪便已带人上前去了。
几个仆妇上前,费了九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