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晨晞脚步轻快的走进浴室,洗了一个温暖的热水澡,在热水腾起的水雾中,她感觉自己冰冻的身体仿佛跟她的精神一样得到了新生,整个人好像去掉了外面那层陈旧的躯壳,而换上了新的生机。
这当然只是她的心理作用。身体还是她自己的身体,心灵却变得强大了。
站到镜子前,镜面因为热水蒸腾而起的水雾迷漫,而完全看不清里面了,她伸出手抹了抹,镜子里清楚映现的是少女时代的自己,神情有些怀念。
严晨晞觉得那个镜子里的自己,既陌生又熟悉。
那时的自己,原来真是如此的青葱稚嫩啊!虽然她成年后也是少见的美女,可是因为心情一直愁闷难解,所以形如槁木。她也少照镜子,就算是照的时候,也是整衣冠,为出庭做准备,很少真的注意自己的形容如何。好像那张脸只是她带着出门的面具,收拾整齐只是为了不失礼。以致于她都渐渐忘记了,少女时期的自己,曾是如此一张美得让人忽视不了的精致面容。
镜子里的她,年龄大概在十二三岁左右,但是却有着略带苍白的娇嫩肌肤,大概刚洗完澡,面颊带着两团不太正常的红晕,有点像打了腮红,小小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黑黑的墨瞳,长长的墨发,纤细的身体,病弱中自有一种fēng_liú婉转的模样。只是眉宇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孤傲和不逊。
严晨晞很客观的看着镜子的自己,不由得扯开唇角笑了笑,又有些怔忡。
少年欲说愁滋味,未语还先休。
严晨晞渐渐地低下头。
她在反省,究竟自己是怎么样一年一年的,变成了成年后那自己都不想看见的样子。
她很厉害,在专业领域很强,可是别人不觉得她可爱亲切,反而是避而不及如洪水猛兽。
她连累得整个严家家破人亡。可是,到死了,她自己都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是谁?藏身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肆无忌惮地拨弄着他们的命运之弦。
迷迷糊糊,总不得其缘由。
如果上辈子的事情照样发生,自己又当如何。
放在大理石洗手台上面的一只镯子,仿佛在发着光,提醒着谁。
严晨晞注意到,微微一怔之下,不由得激动起来,对啊,这只镯子,它现在还在啊!
严晨晞清楚得记得这只镯子。
她伸手有些颤抖地将镯子取到手里,激动地触摸着它。镯子的表面是柔润而光滑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不像金属,也不像玉石,更不是木材,淡淡的青色,但是感觉是很坚硬的。
严晨晞还记得很多事,那是她的上辈子,那么,也许一切事情的发生都是从她遗失这只镯子开始的。
严晨晞并不太确切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丢失这只镯子的。
毕竟在镯子丢失之前,她并不是很在乎这只镯子,只是在丢失后,才模糊的觉得这只镯子很重要,但是具体它为什么重要,她却又是说不清的。这种感觉太过抽象,甚至有些离谱,但是严晨晞一厢情愿的决定,以后无论如何不再让这只镯子离开自己身边了。
她珍惜万分地将手镯戴到左腕上,手镯的重量对于她来说,其实是有一点沉重的,至少拿到手里的时候是的。但是当她将它戴在手腕上的时候,那镯子的重量似乎对于她这柔弱的身体,却毫无影响,这也是镯子奇异的地方。
其实上辈子,严晨晞戴了这只镯子许多年。除了这个镯子冬暖夏凉之外,她其实也没有发现它有别的什么特点,若非上辈子镯子丢失后发生的那些事,再加上自己重生之事太过离奇,严晨晞还不会相信这镯子真有什么能力,只是来历颇有些奇异。
那年,严晨晞五岁。生下来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她,已经是医院的常客。
那一天,也只是冬日里一个非常平常的日子。
奶奶带着她做完例行检查从医院出来,遇到了一个年青的道姑。
医院大门的外面,总是常常遇到僧道等方外之人,真真假假,大抵也很难分辨。
不像别的道士僧人多少手里会拿着些护身符或者质量低劣的玉佛观音等物,穿着件灰朴朴的麻衣,让人很难肃然起敬。
那道姑站在街边,很不一样,她很瘦很高,穿着一件黑色的缁衣,头顶挽着个结,只有手上拿着张轻飘飘看似风一吹就走的黄色符纸。起风了,扬起她缁衣的下摆,露出下面同色的缁裤,裹着瘦得像根骨头的腿,严晨晞个头矮,猛地看到,不由惊愕地瞪大了眼。
这人好瘦。比她还瘦。真可怜。这是严晨晞当时的心理三步曲。
那道姑嘴里念着,“逢凶化吉,镇宅平安~”严晨晞根本听不懂,奶奶却停了下来。
因为那道姑就正好站在他们前面,挡住了路。道姑直直地将符递过来,说要一百块,奶奶也未讨价还价,就给了一百块,接了那道符。
奶奶心里大概也并不认为那道符真能镇压家宅,只不过严晨晞的病,让奶奶养成了布施的习惯。总想着有生之年多多积德行善,为孙女多攒些福祉!
那年青道姑初时并没注意到一大半身子躲在奶奶身后的严晨晞,直到她们离开。严晨晞好奇回头,那道姑才看到她!
那时的严晨晞并不懂为什么道姑又特意追了上来叫住奶奶,她看了当时还年幼的严晨晞好几眼,她的目光幽深似黑洞,皮肤却带着一种玉石般的晶莹苍白,明明是个年青美貌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