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任何人都要面临自己所选择的结果。
这样的一天,人的一生中有很多次。
喝酒的人,总有会醉的时候。
趴在桌子上的李勇醒来,发现身边的朋友已经不在。二层的窗口敞开着,夜风像是找到了发泄口般径往酒楼里面吹进,窗扉在风里晃动着,一如李勇晃动的脑袋。
李勇却是突然清醒了很多。
他的朋友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不过他也不需要知道,因为只要是朋友,就还会再有见面的时候。何必,想太多。
他踉踉跄跄地下了楼,望了望准备打烊的伙计们,随即往内院走。
恍惚的思想开始勾勒心头的那个女人,可能是因为酒精的缘故,现在的他只想好好把那个女人搂在怀里呵护一番。
走到内院,李勇脸色猛然沉了下去,酒醒了大半。
在他看来理应亮着昏暗光芒的房间如今却是漆黑一片。
女人不在?她会去哪里?
还是说,她已经睡了。
李勇快步上前,推开房门,借着飘洒进来的月光看见了安静地坐在床沿的小蝉。
小蝉缓缓望过来,眼神仿若春天融化的冰水,娇柔动人。
夜深,街上没几个人。
夜风很大,吹在湿透的身上,有点冷。
衣服紧贴着肌肤,小高觉得那要比用剑贴在身上还冷上三分。抬起头,看见了几点微弱的芒星,还有一轮皎洁的月。这轮月却像是挂在夜幕里的灯笼,兀自跟着走。
突然想起小剑。
小剑是最先离开的人,小高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了趴在桌子上的李勇。
小剑突然像是变了个他不再认识的人。
或许是他的错觉,任何人都总是会有错觉的,包括他。
然后想起在酒楼喝得大醉时,李勇问小剑的话。
——小剑,这世上还有你杀不了的人吗?
恍惚着,小高依稀看见小剑在笑。
小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有的,有的。”似乎可以从他那朦胧的醉眼看见那抹掠过去的澄澈和柔情:“朋友。”迷迷糊糊着,小剑说了什么。小剑说——
朋友,是唯一不能让我出剑的人。
既无心出剑,又如何抹杀。
后来小剑醉了。
李勇醉了,小高也醉了。
娇吟声,喘息声。
衣服四处散乱。
隐约的月色迷人,映照在地上幽幽点滴,漆黑破了几许。
暮然间,一切恢复了平静,悄无声息。
李勇躺在床上,等着小蝉把依然火热的娇躯靠在他身上,以往她都会那样做。但是他错了,伴随着衣饰唏唏穿到身上的声响,女人默然下了床。借着依稀的月色看着慢慢往房门走去的倩影,李勇眯起了眼。
今天的小蝉很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变了,却不是他能明白的。
女人不是他手里的剑。更何况,现在的他连自己手里的剑是什么都不明白了。
小蝉拉开了门扉,疯挤而入的月色破开漫无边际的沉默。小蝉微仰着脸,润泽的娇颜带着些许细小的汗珠,气息未稳。清淡的体香随风扩散,坐起的男人深吸几缕。
小蝉没有回头,仰望着夜空的清眸带着莫名的感伤,铃音像是从飘渺的天际远远传来:
“看这天,怕是要下雨了。”
静静地走着,脑子益发清醒。
很多时候,清醒对一些人来说是件痛苦的事。
正如小高想起天真一样。
——小高,水冷不冷啊?
青柳下的天真半蹲着身子,嬉笑问话的样子可爱动人。
那时候的小高在西湖里。
小高抹去脸上的水,望向天真,却是来不及回答。因为他突然看见了站在天真身后不远处的男人,男人身后还跟有几个家丁。
那个男人自然便是何霄了。
天真在百般撒娇失效下,无奈地跟着家丁们走了,走的时候还不停回过头来望着他,偶尔装上几个鬼脸,嘻嘻直笑。直到后来,后来天真和家丁们消失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何霄却是一直站在岸上,看他。
小高缩身,运劲,破水腾空而出,落上岸。
何霄在他站稳脚跟的时候开了口:“离开阿真。”
“为什么?”
何霄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戏谑:“为什么?你觉得你配得上她吗?”似乎在寻思着什么般,又道:“阿真不适合这里,你不应该带她进来的,现在要你离开她,是对你自己的赎罪。否则,总有一天你会后悔。”
手里握着的剑紧了紧,他却发现自己开不了口。
何霄抬头仰望,喃喃道:“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天真的身世?”
他的心突然高高地悬了起来。
那时候,天微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