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些事你其实并不知道,就一定不要说你知道。
“你不要过来——!!”尖叫声,仿佛一个碰见流氓的女人,不,或许更甚。李勇握紧拳头,看着眼前开始逐渐虚弱的女人,却硬是迈不出第二步。不只是嘴角,便连耳朵还有鼻子都开始冒出污黑的血丝,小蝉黯然着,摇摇欲坠。李勇全身冰冷,曾几何时自己一直发誓着不允许她受丁点伤害,而如今却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
他怒吼出声:“女人——!!”
小蝉吐出一口污血,撕声裂肺地尖叫:“你以为我会爱你?!你以为我会爱上一个杀死自己丈夫的凶手?!更何况是个只懂杀人的人!蔑视人命的畜生!!”李勇的手在抖动,在不停抖动,说不上是生气,亦或者伤心难过,只是脑子空白如一张白纸,任由着什么在上面践踏。
小蝉柔软的身子半趴上桌子,神色凄苦着,惨白的纤指无力地摆放着,声音开始虚弱了:“我只是在玩弄你,你知不知道?我要让你爱上我,然后尝试下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你一年前带给我的痛苦我今天就要双倍还给你……”话音未落,身子已经颤抖着再也无法控制,便欲倒地。男人便是在这个时候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她,她尝试挣扎,却是再无丝毫的力气。
李勇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悔恨和不甘:“女人!我不会让你死的!不会的!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只要你还活着!你想我怎样都行!只要你还活着!”李勇吼叫着便欲拦腰把她抱起。小蝉却是在这个时候猛然朝他的脸上喷了一口黑血!李勇僵直着身子,双眼透过湿粘着黑血的额发望向小蝉,小蝉一字一句地**:“我活着,生不如死。”
——我活着,生不如死。
门外突然有着什么闪了一闪,像是破开黑暗帘布的利剑,光芒映照在小蝉惨白的俏脸上,让他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似曾熟悉的眼神。伴随着天外传来的雷鸣声,耳际嗡然间思维却已穿越了时空的枷锁,看见了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剑,那双饱含绝望和哀求的眼睛。
一个男人倒在他无情的剑下,她在旁边,看着无法阻止的一切。
他成了第二个她。
记忆里的轮廓依稀着与眼前的伊人重叠,像是得到了解脱的蝴蝶,她的小嘴在闪烁的雷霆光芒中一张一合,仿若无声无息的剑,一剑又一剑:“与其还要我活着,不如用你的剑杀我。”闪电,雷鸣,一切突然间成了空虚,似乎就要下雨。
果真就下起了雨。淅沥哗啦的声响像是酝酿了很久很久的一滩死水在拼命地倾流。
李勇看着凄然笑着仰起俏脸的她,脸上有着什么流下,冰凉冰凉。然后看见小蝉的眼睛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而流露出绝望的神情,她伸出手,死死抓着他的衣领,说着什么?宛如梦呓:“你,哭了。你哭了么?”他没有回答,只是全身颤抖,轻轻抱着她,像一个孩子。
小蝉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声中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悲戚:“咯咯,你哭了,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咯咯,现在你体会到那时候的我是什么心情了对吧?咳,咳……”低下头咳嗽着,她软弱无力地道:“相公,相公你看到了么,我为你报仇了,报仇了。”声音更弱,也更悲戚,听在李勇耳朵里却是益发鸣响:“可是相公,我有罪……我背叛了你……可是我,我控制不了……我真的控制不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爱上他,爱上你之外的男人……我有罪……”
小蝉死了。
阴暗的天空,雨淅沥哗啦地下。
李勇跪在城外林里,嘶吼着咆哮着,歇斯底里,满是鲜血的手不停地扒着肮脏的泥土,身前已经有了一个坑。小蝉开始冰冷的尸体就在坑旁,惨白的俏脸,嘴角却是带着一抹笑意,一抹略微遗憾的笑意。
小蝉最后还是死了,死的时候带着笑。
可是她的笑对他来说却又会是怎样的一道伤痕?
李勇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他只知道要挖一个坑,然后把他最心爱的东西放进去,盖上肮脏的泥土,还有这一切,无论怎样对她来说都是种磨难的一切。他要扒开那些又黄又臭的泥土,他要用力地扒,手指传来的痛楚已经没有了丝毫意义。
他的心一直在下着雨,一直都在在下。
痛,已经不是他能感觉得到的。他的脸上除了雨水还是雨水,耳朵旁除了雨声还是雨声。他听着淅沥哗啦的声响,突然想好好地睡一觉,抱着小蝉冷冰冰的尸体,安安静静地睡一觉。就在那肮脏的泥土里,就在那个用手扒出来的坑里,永远地睡着。
雨声,还是雨声。
哗啦啦——
哗啦啦地下。
李勇全身一僵,原本混沌的脑海猛然间清醒,原以为已经被自己封闭的五感,突然非常清晰地告诉自己:身后有人,一个人。这是何其玄妙的感觉——他没有回过头去看,却是知道一定有人站在身后不远处——哪怕雨势再大,声音再响。
可是他的背却是在不停地泛着寒意——
因为这种感觉并不是他自己创造,而是身后的人硬塞给他的,这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随之而来的声音也印证了他的想法:
“她怎么死的?”
声音似乎很小,比雨声还要小,听在他耳朵里却是非常清晰。李勇站起身,任由急雨继续砸在身上,心里却是异常平静。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或许他不会遇见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