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原來除了我,还会有人喜欢偷看别人睡觉的样子!”小剑静静地把目光转向夜空,依稀看见明月周围的星芒,他似乎对现在这种情况很满意,不仅是因为夜的美,也是因为身边的她可以如此安心着睡。
所以即便他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他的剑也只是随意地放在身边,沒有出鞘的意愿。
拍掌声悄然响起。
“果然不愧是浪子小剑,呵!”从不远处的林内缓缓走出个黑衣人,双目略显木然,似是感慨的道:“我还在想,如果沒有被你发觉,或许我们也沒有谈的必要了!”
小剑道:“哦,那你觉得死人会不会说话!”
“当然不会!”黑衣人挥了挥手,道:“不过我也不会死在你剑下!”
浪子小剑轻轻把臂膀从慕容燕脖子下抽出,目光自她恬静的脸上掠过,微微扬了扬嘴角,他拿起剑,懒散地望向黑衣人,笑道:“你是个有趣的杀手!”
“有人说过穿黑衣服的就一定是杀手吗?”黑衣人道。
“你不是杀手!”小剑惊讶。
“不是!”黑衣人摇头。
小剑伸手指了指:“那为什么你的手在抖!”
黑衣人:“趴在树上太久!”
小剑:“……”
似乎是因为被小剑盯得不太舒服,黑衣人叹了口气,抬手把面巾扯下,道:“好吧!至少我不是要对你下手的人,我在慕容家干活!”说着,黑衣人揉了揉手,仿佛轻松了许多。
小剑看着黑衣人略微苍白的脸,诧异地问:“你是慕容家的家丁!”顿了顿,又问:“何霄派你來的!”
“是,也不是!”黑衣人道:“是何霄派我來的,但我來这里不是要完成他给我的任务!”
“你是谁!”小剑皱了皱眉。
黑衣人道:“小六!”
小剑道:“你有五个哥哥!”
黑衣人目光一冷:“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剑:“……”
抛了抛手里的剑,小剑叹道:“我不认识你,你走吧!”
“呵,你可以不知道我,但你不能不知道另外两个人!”黑衣人小六笑道。
“哦!”
“金童玉女!”
人,要是出了名,该麻烦的事情也就多了。
至少,在洛阳的一间小客栈内干活的杨不问是这么想的。
“这么说,你觉得麻烦事会主动來找你!”碧欣那双灵巧的手快速地在珠算盘上,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杨不问看着碧欣的手,神色恍惚,似乎在感叹一个沒有任何武功底子的女人竟然也能够做到这样。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擅长的是经商,而他擅长的是打架。
碧欣蓦地停止了敲算,抬眼望向杨不问,嗔道:“你这样看着,是羡慕我的手要比你的白!”杨不问闻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算是吧!要比我的手干净太多!”
碧欣随手把珠算盘拿起丢给旁边站着的掌柜,双手环抱胸口,有趣地盯着杨不问,道:“你还沒告诉我,为什么会有麻烦事找你呢?”
杨不问道:“只是一种感觉吧!”
碧欣笑道:“我只听说女人相信直觉,沒想到男人也会!”
杨不问道:“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
“那么,你现在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碧欣边敲打着算盘,边淡然道:“打烊了!”
杨不问默然看着已经开始在收拾桌凳的店小二们,又望了望门外漆黑的夜,叹了口气。
“你叹气是因为你不想帮忙!”碧欣问道。
杨不问道:“我原本只是想当你的保镖!”
碧欣忽然笑了起來,道:“那便站在这不动罢!”
杨不问依言站着不动,略显茫然地看着碧欣噼噼啪啪敲算。
其实他并不是不想去帮忙,像这种举手之劳的事情,在他看來并沒有什么是需要介意的。
身份,他现在除了保镖,还有什么身份。
钱,对现在的他來说,又有什么意义。
或许如果不是因为碧欣的到來,他又会变回乞丐,到处乞讨。
不,其实即使碧欣不來,他也不会,因为他已经在爹娘的坟墓前立了个承诺,不再当乞丐。
他也不能再去当乞丐。
不仅不能,还要重新弘扬杨家的正义。
只是,他还怎么去弘扬,还怎么去成为正义之士。
杨不问默默地坐在板凳上,看着手上的离别钩。
杨家已不复存在。
作为最后的杨家人,他所掌握的正义又是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已经活在过去的感觉,现在的人,还需要这样的他吗?
杨不问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杨不问坐在板凳上,看着忙來忙去店小二们,看着一只敲打朱算盘的碧欣。
后來,店小二们打着招呼离开了,杨不问把客栈的门板一块一块地立起,堵上大门,打烊了,烛光还在柜台闪烁,闪烁的烛光映照在碧欣嫩红的脸蛋上,带着诱人的光晕。
碧欣一脸的认真,手上的活沒有停过。
杨不问独自坐在一边,沉思着。
过了一段时间,杨不问依靠在门板上,客栈的墙沿,柜台边的女人依然在核算账本。
又过了段时间,杨不问坐在楼梯口,微微闭着眼。
杨不问并沒有睡着,他还牢牢记着,现在的自己是个保镖,是柜台边那个认真敲打算盘的女人的保镖,就像多年以前,他牢牢记着自己是个正义之士,弘扬武林的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