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老徐娘神色微一变。
光头和尚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大叫:“哎呀,不妙!不好玩儿了!”
小钟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便见小剑已一把抄起自己的剑,整个人朝门外冲了出去,非常之快。
小钟追出门外,却只看见小剑踩着风沙远去的身影。
回转身,小钟疑惑地看着二老:“这是怎么了?”
光头和尚摇了摇头,道:“只怕女娃已把刚才那些话听了去。”
半老徐娘叹了口气,站起,道:“我说过的话,不会改变。”
半老徐娘说完,转身回了房内。
小钟朝光头和尚打了个疑问的手势,光头和尚耸了耸肩,摸着光秃秃的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荒漠的沙尘是永无止境的循环之道。
风还是一样的风,沙尘还是一样的沙尘,只是踏上这块地方的脚印不同。
深浅不同,大小不一,远近差异。
所幸还没有狂风,小剑仔细一看便能辨别出慕容燕的脚步。
脚步有些浅,显然慕容燕用了轻功。
小剑一分辨出这点,心头就猛然一痛。他很清楚地意识到,此时的慕容燕只怕内心已是疼痛难耐。
她又怎会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
其实不只是她,小剑也早已预料到。
也许他们两人都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已准备好去面对一切困境。
可真的遭遇到后,翻山倒海的痛楚还是疯狂地侵袭了心灵。
小小的心脏,又如何承受这样的翻山倒海之痛?
更何况,慕容燕本已遍体鳞伤,每走上一步都是刀割般的痛苦。如今,支撑着她的希望损失了一角,她如何不能崩溃?
她不想被他们看见自己哭,所以她选择了离开,逃得远远的。可荒漠如此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唯有盲目地跑。
等到慕容燕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人已站在了狼谷内,就站在前些时日小剑所坐的地方。
十余年前,年幼的小剑在这里,把狼王杀死。
——就是这里。
慕容燕坐下,神情有些呆滞。
她没有哭。
她并不敢哭,她怕一哭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更怕哭了之后,就会变得脆弱,再也无法支撑起自己,坚持陪伴在小剑身边。即使手中的刀剑已割得自己遍体鳞伤,已让痛苦都麻木,但并不就表示不会畏惧。
如果你每天都刺上自己一刀,忽然缓过了几天,又再拿起刀时,你一样也会有畏惧感。
畏惧痛苦,畏惧痛苦带来的麻木。
如果一个人已痛得麻木,分不清任何知觉,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慕容燕只是紧守着和小剑在一起的那份希望和幸福之火,努力让它不会熄灭。
所以她努力忘掉过去的事实,努力放下自己的身份,努力去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
她愿意为小剑改变自己,愿意为小剑献上自己的一切。
即使慕容燕有预感,如果真的要小剑在她和二老之间做出选择,或许小剑会选择她。
但她不愿如此,她也不希望如此。
因为那样,最为受伤的人就是小剑,就是她所深爱的男人。
她想要给自己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让她和他都能够冷静下来。
慕容燕真的很勇敢,比任何人想象中的都要坚强。
慕容燕在咬着牙,握着拳,努力克制心头的苦楚和即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狼谷虽然是在白昼,也依然萧瑟。连风吹拂的感觉都让人觉得森然。
林木枯萎的依然没有什么新芽的迹象。
慕容燕环抱住双膝,把自己蜷缩成团,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去承受心如刀割的痛苦。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承受住,并且再次坚持地陪伴小剑。
以往,她也都是这样咬着牙去默默习惯这些。包括慕容绝天的死,她被迫嫁人,被囚禁,种种,各种痛苦,她都承受住了。
可这次,她却有种崩溃的情绪。
她怕这次,自己真的撑不过去了。
“燕!”小剑的声音陡然响起。
慕容燕惊愕地抬起头,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小剑。
慕容燕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慕容燕哭着,流着眼泪,像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小剑,我怕……”-- by:dad856|62630|1752574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