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值班没有回去的重臣、女帝目前最忠实的宫廷侍卫等等,都目睹了这个场面。不仅如此,女帝知道他们比自己早来一步,这段时间内,皇太女在房间内与穆熙发生了什么,实在是难以说清楚。
穆熙的心里一片荒芜。他被古镜公主袭击后,醒过来已经在宫内的水牢。这个地方他不是不熟悉,11岁那年,穆深就带他进来,亲眼看到背叛帝国的犯人如何被折磨。
穆深认为,作为帝国的军人,要将一切残酷视为日常,要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
他没有受到折磨,只是被控制起来。并不是那些侍卫的魔法他对付不了,但是反抗的结果,就是彻底把自己推向“不合法”的境地。现在,米尔拉回来,替他承担了这一切。
被米尔拉救出的那一刻,他想到的只是琉璃。一天没有见到她,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米尔拉将女帝决定审判和处决琉璃的消息也传达给了穆熙。
海边的帝女塔,如同钻石一样晶光闪耀,仿佛触手可及,但厄勒乌宫与它之间,不仅距离遥远,更是隔着垂目长老坐镇的神宫。不要说冲过去的代价会是什么,没人可以大闹皇宫后通过垂目长老的手心。
冰花皇太女,是他唯一的希望。许多次他们在舞会上见面,军校与女校联谊的时候,也会互相说几句话。冰花皇太女很害羞,当被他揽在怀中跳舞的时候,脸庞总是微微发红,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对于女人的吸引力。尽管利用一个女人,是无比卑劣可耻的。他在米尔拉拦住一切追兵的时候,进入冰花皇太女的寝殿。那时候她刚换上睡袍,准备入睡,长长的头发斜披在右肩上,整个房间弥漫着王者卡兰花的味道。正在熄灭最后一盏灯火的侍女在尖叫出来之前被穆熙冰冻住。而冰花皇太女出于王者的本能,挥动衣袖,一串淡蓝色的光圈射向穆熙,穆熙的身体轻微倾斜向左侧,躲开了袭击,并欺身到她面前,单腿跪地。
“殿下,古镜公主死而复生了。帝国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许会有更大的变故正在酝酿。而属下是因为查案受伤,却被关进了水牢。您也知道女帝陛下的身边是银安以南这样的人,北方军的力量早就想打压飞鹤军的传统力量。现在追兵就在身后,属下牺牲了不足为据,但我的父亲——穆深将军,帝国的支柱,就会因为我的死,被冠上罪名,失去权力。那么帝国会有怎样的动荡呢?”
穆熙说完了这一切,抬头看了看冰花皇太女,她认真地听他说完这些话,似乎被说服了,正在思考。但迎上他的眼睛的时候,还是脸红了。
穆熙捧起她睡袍的裙摆,铁锈色的花纹温厚典雅。穆熙吻了一下手里的丝绸,眼睛一直看着冰花皇太女。
“殿下,那么,属下不再打扰您了,属下退下。”
他站起来,转身而去。冰花却拉住了他的袖口。
“你停下来。你只要待在这里面就好了。然后,”说到这里的时候,穆熙回头看着冰花,她站了起来,似乎攒够了很大的勇气,坚定地望着他说,“然后我来处理。我会保护你的。如果,你能够,你愿意,承担我的秘密。”
穆熙解除了侍女的冰冻。三个人就在最后一盏灯光下,默默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冰花与穆熙的默契已经达成。她心里知道,穆熙是来求助自己的,或者说,利用自己的。
但是,母亲提及过自己的婚事,提及过天马军的巴达落雨少校,垂目长老的侄子垂暮辉生男爵——这一切都让她有些心慌。她虽然和穆熙并不熟悉,但在心里偷偷地想过,为什么不是穆熙这样的人?
帮他吧,她对自己说。
而唯一能够帮他的方法,是让母亲相信他们发生了不可挽回的关系。并且在众目睽睽之中宣布。就算是个缓兵之计,现在,也不能让他成为叛国者。
女帝望着女儿,灯火里,她依偎着穆熙,后者经过一天的折腾,沧桑而疲惫,但帅气的身姿和脸庞,那么动人。
现在,穆家不是自己的敌人。或许以后是,但现在不是。
女帝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她竟然露出了笑容,吩咐道:“绯夜,放行。穆熙的战斗岗位在帝女塔,让他去执行任务吧。”
米尔拉深深呼了一口气。侍卫们开始抬走自己死去的战友。而穆熙与米尔拉先后向女帝与皇太女行礼,准备离去。
“穆熙,你还不知道,有证据表明,谋害古镜的人是琉璃。她必须接受审判,等待她的也许是处决的命运。这个任务我交给你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穆熙右手抚心,然后带着米尔拉默默离去。厄勒乌宫在他身后退去,变小,变得虚幻。
帝女塔。
晴空飞身贴上塔壁,放弃海星太,直奔琉璃而来。琉璃不需要低头,已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尽管在行动中,但晴空的声音低沉、清晰,而稳定地传了过来:“殿下,我不会伤害你的。塔下有三百个天马军准备将你变成叛国者,你已经无路可逃。”
他的手指已经触摸到了自己的软缎睡鞋。
琉璃越来越紧张,那一瞬间,她变得木然了,而她大呼的语句却是为了别人:“海星太,我命令你立即带着柳岸撤离到安全的地方。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我命令你!不许回头!”
柳岸压抑住自己的哭声,海星太一边爬向塔顶,一边向斜下方射出冷箭。
晴空轻轻一抚,小小的箭雨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