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凝眉所料一点都没错,慕容俊再次醒来之后,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废了双腿的事实,依他刚烈而睚眦必报的性子,怎可能轻易接受这样的结果,即开始发雷霆之怒,手边有什么砸什么,身边有谁打谁,整个就是一疯子。
其他宫女内侍都吓的面无人色,本来以为皇上清醒过来是好事呢,却不料他简直就跟魔鬼一样,谁都不敢近他的身,惟有孙德佑,不离不弃,始终服侍在侧,即使被打的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也没有半句怨言。
“混蛋!混蛋!都是混蛋!”慕容俊圆睁着双眼,手里拿着孙德佑那根拂尘,倒转了手柄,一下一下打在他身上,“全都该死,该死!”
皇上!一个残废了的人,做皇上和做乞丐有什么区别,他宁肯做个健健康康的乞丐,也不要做个废了半边身子的皇上!
“是,是,”孙德佑能忍下所有的痛,却受不了皇上颓废、自暴自弃的样子,眼泪都流了下来,“皇上息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皇上,你要打要骂,都由皇上,千万别伤害自己,别气坏了龙体啊,不然可怎么办!
“那就去死,去死!”慕容俊嘶声大叫,狠狠打了他好几下,“你还跪着干什么,去死!”
孙德佑几乎忍不住叫出声,赶紧叩头,“是是,奴才这就去死,这就去死!”说罢爬起身,跌跌撞撞就要往外跑。
“孙公公,”躲在门外的宫女太监都过来拦他,“你不会真的……别冲动啊,皇上是在气头上,说的话做不得数的。”
这些天皇上没一个不骂的,见谁就让谁去死,哪能做真呢?
孙德佑抹着眼泪,“皇上心情不好,咱家知道,可一直这样下去……”
“孙德佑!”慕容俊忽然一声厉喝,语声虽然吓人,听着却像是平静了。
“奴才在!”孙德佑不及细想,赶紧折回来跪下,突然很怀念皇上叫他“佑佑”的日子,那时除了忧心皇上被人伤害,还真是不用时时陪着小心,多好啊。
“在想什么,一脸白痴样,”慕容俊喘息有些急,但神情真的已经平复了很多,好像忽然想通了一样,“过来,朕有话问你。”
“是,皇上。”孙德佑暗暗欢喜,皇上不是想明白了吧?“皇上有何吩咐?”
“倒杯茶给朕,朕渴了。”慕容俊忽然之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把拂尘扔到一边,冷冷吩咐。
“是,皇上。”孙德佑哪敢怠慢,赶紧倒了杯茶,恭敬地端过来,“皇上请用茶。”
慕容俊接过来小啜了几口,冷声道,“孙德佑,这些年一直是你在朕身边服侍?”
“是,皇上。”孙德佑头都不敢抬地答,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那个天真可爱的皇上,骤然之间再服侍这判若两人的新主子,还真是不适应。
“很好,”慕容俊脸上露出森然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那就把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地,全都告诉朕,事无巨细,明白吗?若敢有一个字的谎言,朕就将你凌迟处死!”
方才一念间,他已经想明白了,既然事已至此,他注定成为废人,那再发怒,再绝望也于事无补,他已经是大燕的皇帝,就要把这江山掌控起来,任谁都不敢小瞧了他这废了双腿的皇帝!
而在这之前,他就必须知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谁来了,谁走了,谁好谁坏,这些事也惟有一直在身边的孙德佑知道的最清楚。
“是,皇上,奴才不敢说谎,定当据实以报!”孙德佑被话里的阴狠吓的浑身的颤,忙不迭叩头。
“很好,说。”
“是,皇上。”
——
“雪钰,”慕容夜迎着南雪钰过来,有几分意外,“今日是你给皇兄诊脉?”
“不是,”南雪钰皱了皱眉,“皇上下旨,命我即刻进宫,我也不知道是何事。”
“我也是接到了皇兄的圣旨,”慕容夜感觉有些怪异,“命我即刻进宫,不得耽误。”
同时给我们两人下圣旨,会是什么事?南雪钰与他对视一眼,似乎都闻到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走吧,去见皇兄再说。”慕容夜拉着她的手,示意她不必多想。
“好。”
来到太极殿,孙德佑已经在等候,见到他们两个,不安地道,“王爷,公主,皇上在里面。”
这明显是在提醒两个,皇上情绪又不对。南雪钰看了看他满脸的伤,皱眉道,“孙公公,皇上动手,你怎么也不躲着些,就由着皇上打吗?”忠心归忠心,可也不用硬生生挨打吧,皇上现在不讲道理,人人都知道。
慕容夜也有几分无奈,皇兄心性一向骄傲,一朝得知自己竟然废了双腿,当然无法接受,情绪激动,脾气暴躁也在所难免。如果他再知道是被人下了毒才成了现在这样,说不定会更加忿恨。三哥也就是已经死了,否则皇兄也断然不会放过他。
“奴才不敢,”孙德佑不安地笑,“奴才是服侍皇上的,要打要骂,随皇上高兴。”
南雪钰也不好多说,知道他是心疼皇上,不过看他眼神闪烁,明显是有什么事,不由奇怪地道,“孙公公,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好了?”
“那倒没有,”孙德佑都不敢看她,“王爷,公主,奴才……奴才就实说了吧,方才皇上让奴才把这些年的事都说给他听,奴才都说了,皇上他、他知道王爷要登基,表情很、很吓人。”
慕容夜心一沉,“皇兄怀疑本王?”他要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