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似乎没有止歇的迹象,慕容夜一个姿势保持了一夜,全身都已有些麻木,双臂更是僵硬有如石头,大半夜的运功,即使内力再深厚,他也累的脸色苍白,气息也有些不稳。但,看到怀里的人面色渐至红润,神情平静,纯净有如婴儿,他即使再累,也是甘之如饴。
“嗯……”沉睡了一夜的南雪钰已经退了烧,感觉自己像是睡在母亲的怀抱里,温暖、舒适而安心,轻轻呢喃一声,她慢慢张开眼睛,眼神一时有些迷茫,不知身处何地。
“醒了吗?”慕容夜嗓子有些哑,但语气却是轻快的,“觉得如何?”
“……啊!”惊觉自己原来是睡在慕容夜的怀里,南雪钰失声低叫,猛地跳下石床,却因刚刚醒来,气血运行不太顺畅,双腿一软,往前趴过去!这一下要是摔实,那就太难看了!
麻烦的女人!慕容夜嘴角一抽,一个闪身半她接住,虽说他的身体也还有些僵硬,但把这女人搞定,足够了。“睡都睡了一夜了,还在乎这一会儿,你急什么?”
“我——”南雪钰羞得满脸通红,都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听听慕容夜这话说的,若是让人听了去,还不知道要怎生误会呢!“我……怎么会……”
“昨晚你发烧了,一直说冷,”慕容夜把她扶正,揉着自己的胳膊,“这里没有办法取暖,所以我只能抱了你一夜。”
“不要说……”南雪钰越发不好意思看他,这般暧昧的话,他怎说的如此顺口!要知道她可是清白女儿身,若是被一个男子抱了一夜这种传出去,她可就名声尽毁了,而且会被谢以莲他们逮到把柄,她怎会有好日子过!
“做都做了,还怕说?”慕容夜挑眉,冷酷的眼神中有明显的玩味之色,“难不成我抱着你,你还觉得委屈?”
“你——”南雪钰好气又好笑,“你……我不委屈,是你委屈,可以吗?”说罢赌气般转身走到另一边的石床前,去看那男子的伤势。其实,她并不生慕容夜的气,而且睡在他怀里,这感觉既熟悉而又让她无比安心,可是……她不知道慕容夜是如何看她的,会不会把她看成随随便便的女人,那种被轻视、被背叛的痛苦,她不想再尝!
经过这一夜,男子的伤势看起来没有太大变化,额头仍旧烫的厉害,他这发烧可不比南雪钰,是不会不药而愈的,必须尽快医治。
怎么办?要如何安置他?南雪钰咬唇皱眉,把他带回丞相府显然是不可能的,仁济药庄虽然药材齐全,可慕大哥还要忙着收购葵叶之事,而且娘亲的事,她也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送去那里也不合适,除此之外,她还真没有可信任的人,总不能让这男子一直待在荒山吧——何况她也不可能总往这里跑,会让人起疑心的。
“我不委屈,”慕容夜忽然说了一句,“我愿意。”
“……”南雪钰愣了愣,才醒过神他说的是方才的事,脸就更红,差点笑出声:夜的反应有这么慢,怎么才回答?“昨晚……多谢殿下相助,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回报殿下。”所以,容易让人误会的话,就别说了。
“好,”慕容夜还真就不客气地答应下来,过去看了看那男子,道,“无处安置他吗?”
南雪钰心神一震,猛地抬头看他,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看,跟上一世一样,无须她多说,夜就是能明白她心中所想,知道她所有的喜怒哀乐,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要怎样的用心去揣摩,才能做到如此地步?“我对他……”
“我知道他对你很重要,”慕容夜挑眉,虽然清楚她跟这男子之间并无私情,还是沉下脸来,相当不悦,“离此不远的觉远寺住持,是我的好友,把这人送到那里去。”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跟理由生气,可南雪钰对别的男人在意,他就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南雪钰轻轻咬唇,低声道,“多谢殿下。”
“不必,”慕容夜上前,将男子背负起来,也不管雨下得大,往外就走,“我要做的事,无须旁人感谢。”他就是不想南雪钰跟他客气,他要的是,无论有什么事,第一想到的就是找他帮忙。
这人,怎么说走就走!南雪钰好笑地咬着嘴唇,看了看外面的大雨,也没犹豫,跟了出去。
“进去!”慕容夜忽地回头,在雨中沉声道,“我一会儿回来接你。”雨水顺着他俊逸的脸庞流下,不大会儿就打湿了他全身的衣服,他晃了晃脸,眼中怒气横生:这个笨女人,才退了烧,怎么不知道照顾自己,雨下这么大,她跟出来做什么!一会儿他去觉远寺把人放下,再拿把雨伞回来接她,前后不会很久,她等等不行么!
南雪钰愣了愣,仿佛是本能地,三两步退回了洞里:似乎从来都是这样啊,夜一开始对自己的关切,总是有些生硬和笨拙,却最让她感到窝心,她也从来不会拒绝他对自己的在乎,这一切慢慢与上一世重叠,她已快要分不清,眼前的夜,到底是随着她一起重生,还是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笨女人……”见她退了回去,慕容夜脸色稍缓,再嘱咐一句,“等我,很快回来……我不回来,不准出来,听到没有!”说罢转身,背着男子如飞般而去——不能让她等太久,她怕打雷,万一再打雷,没个人在她身边,她会吓坏。
“哦,听到了。”直到人去远了,南雪钰才从恍然中回神,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慕容夜果然没让南雪钰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