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豆芽儿的小身子上下起伏,她已暗中在宋艾花背上靠下的方位捶了好几拳,又踩了好几脚,远看就像在坟堆子上跳大仙似地疯癫。众人只当她是连惊带怕加难过,年幼受不住魔怔了。但刘娟儿却看出端倪来,为啥要捶砸宋艾花腹腰部的位置?刘娟儿扭头同虎子面面相觑,两人同时无声开口道:“催吐!”
“哥,豆芽儿好像知道些啥……你想想看,这宋艾花自打上回在咱们家被奶闹得没脸,有日子都没在咱村里出现过了!就算她是一直住在孙家,那豆芽儿回家以后也该见着她才对呀!”
闻言,虎子忍不住紧紧皱起眉头,却没防备额头上的红肿,这一皱眉又扯得生疼。虎子呲牙咧嘴地捂住额头,袖子上却一紧,被活生生拉转了半个身,眼前出现胡氏横眉竖目的脸。闹了一阵,双方都不肯让步,但也有“中场休息”的意思,此时孙厚仁正和孙宋氏一道呆在宋艾花身边,伸手去扯疯疯癫癫的豆芽儿。
刘家人围聚一堆,女人们统统聚在胡氏周围,男人家却退避三舍,木头带着小石头俯在刘树强身后朝孙厚仁那边瞪眼,懵懵懂懂的小石头尚且不明发生了何事,却也被滔天的气焰吓得身子发抖。
立春用宽大的衣袖掩住手掌,躲在姜先生身后偷偷拉住她的手,在手心中半是乞怜半是撒娇地抓扰了两下。姜先生无奈地扭头冲她一笑,一边抽回手一边对胡氏低声道:“虽说我不愿去瞧那受侮女子的躯体,但见东家和娘子为难,也不好袖手旁观,左右我是个外人,说好说坏都算公正,娘子以为如何?”
“这……”胡氏问不出虎子嘴里的真相,原本正不知如何是好,她见姜先生主动请缨,半是忧虑半是迟疑地想,那宋艾花多半是破身了,不论谁来验身自家怕是都要惹得一身骚。偏偏女儿是个实心眼,一门心思信任着虎子和五子,怕是从来不曾怀疑他们会犯下错事,也不和娘商量几句就叫着要姜先生来验身,这可不是把刀柄给递了出去么?
胡氏哪里知道,刘娟儿适才请姜先生过来给宋艾花验身,那是她不信五子会做出侮辱女子这样的大罪过,认为这宋艾花突然出现在庄子里全都是孙家捣的鬼。想那孙宋氏就算再无耻,也不会逼着自己的表侄女儿婚前失贞吧?但此时情况却不同了,刘娟儿很清楚白草乌是一味催情mí_yào,如果五子真的受白草乌所迷,那就难保宋艾花还是个完璧之身了!
思及此,她倒显得比胡氏还急,堪堪错眼去瞧豆芽儿那边,正好看到豆芽儿被孙厚仁一脚踢翻,咕噜噜滚在地上转了几个圈,心中更是觉得不妙!不行!不能让姜先生就这么给宋艾花验身,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吗?莫非真的只有把五子哥给咬出去才能保全虎子哥?
虎子似乎看穿了刘娟儿和胡氏的心思,急忙几步凑到胡氏身侧低声道:“哪有私下验身的道理?娘,你不懂,但凡涉及到侮辱良家女儿,那也算的上是大案了!验身取证等事自有衙门安排,咱们若是插了手,最后可越发是说不清!姜先生,劳您费心,这却不用了,免得污了您的手!”
“此话倒好笑!”姜先生一抚袖,冷笑着对胡氏接口道“刚刚小姐想让我验身,差不离要以死相逼,这会子却又拦着不让我去,是何道理?别说什么衙门县令,娘子觉得孙家会让你们捅到衙门去吗?你们虽说在这石莲村算得上是一等乡绅,但却也不能说是一支独大,逼着一个未出门的姑娘家去衙门验身,适时传得人尽皆知,倒还让不让人家有活路?娘子,你身为女子,理应懂得才是!”
糟糕!刘娟儿万万没想到这姜先生一反常态,原本是个有洁癖的人,为何此时却硬要去给宋艾花验身,还找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来堵了胡氏的话。这果然是个给封建社会妇女洗脑的奇才!
不出刘娟儿意料,听到姜先生的一番话,刘家从上到下,从媳妇子到丫鬟统统都对胡氏投来异样的眼神。芳晓甚至红着脸压低嗓门对胡氏劝道:“姜先生说的有理啊!姑娘家的闺誉多重要?便是真的失了……那要如何对待也该让她的家人来决定,咱们若是毁人名声,娘子可不怕人家上门来拼命?”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就只好牺牲五子了……可惜这孩子……胡氏深深叹了口气,垂着眼皮对姜先生一点头:“如此,便要麻烦先生受累了,不论验明如何,咱家都不会责怪先生,敢担下的责任咱们也不会有意避让。”听她这么说,姜先生的脸色才缓和了些,只略微一点头就错身朝宋艾花的方向走去。
不好!这姜先生刚刚不是还死都不肯去验身么,这会子咋又如此上赶着?刘娟儿急得直跺脚,偏生又没理由阻着不让她去,只在心中暗道,莫非是谁为了替咱家解围私下劝过她?会是谁呢?这可不是好心办坏事了么?
来不及多想,刘娟儿错开虎子的身子就朝姜先生疾步追去,堪堪将她堵在半途上,盯着两道清冷的目光,刘娟儿只觉得犹如芒刺在背,只好收肠刮肚地乱扯一通,拦在姜先生面前急声道:“有这么多男人家在,如何能在野外验身?不如……不如我让爹娘和孙家商量商量,先把人挪回庄子去,再寻个隐蔽清净的地儿请先生验身,这样岂不更好?”
“小姐却为何态度大变?适才不是还底气十足地以箭挡喉,以死相逼以证清白么?莫非你觉得验身不妥?还是你怕验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