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吃点吧。”青公子摇头,段离显然已经做好了饭菜再次被挡回的准备,他已经守在童阑床前两天两夜,裹着原本就深沉的眸,更深,深不见底。
聪明如他岂会不知,所谓医者不自医不过是借口罢了,童阑岂会不知自己的身体状况,若当真病到无药可医的地步,他定会强装镇定,可他还是会忍不住责怪自己,怪自己让他如此难受,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怪自己对他的病一无所知。
他并不是什么都没错,他也试着将自己的内力输给他,试着舒缓他的痛苦,可那具身体太过排斥,他多输一分,那人的痛就更深一分,最后他不得不放弃,哪怕是普通人也不该有如此反应,为何他会如此承受不住内力,这让青公子的内心更加郁结,越来越多的问题缠绕在一起,让他原本不觉得累的身体也条件性的疲乏起来。
段离将饭菜放在桌上,叹着气走出房间,对着站在门外的尚芝月摇摇头,同时望向床边的两人,既着急又心疼。
作为长辈,尚源鹤觉得或许他说话还能有点分量:“青公子,你这样也不是办法,既然童大夫说了过几天便会没事,你就相信他,若是他好了,你又病倒了,你觉得他会作何想。”
几天未开口说话,青公子稍显艰难的张开口,嘴唇太干,张嘴的同时掀起了一张薄薄的皮,声音有些沙哑地说:“都怪我,明知有毒,还让他碰。”
听他这话,尚源鹤觉得事情不简单,但眼下也不好开口问什么,只能安慰他说:“你呀,现在比起童大夫,你更虚弱,不管是照顾童大夫,还是处理其他事情,都要精力才行。”
青公子一愣,他自觉他失言了,涣散的眼神重新汇聚在一起,突的亮了起来,了然一笑。还一直觉得阑儿没长大,看来他也是越活越倒回去了,十年不知人是生是死,仅凭着那一点信仰便能活下去,眼下,人在面前,只不过是病了,但这是真的,有温度的,他又在怕什么呢,想想自己还真是好笑。
对啊,无论是报仇,还是照顾,亦或是调查,首先要有足够的精力。他站起来,以手为梳,简单的抚了几下有些乱的发丝,将微皱的衣服摆正,仍是那个带着些许清冷,却多了几分柔情的男子。走到桌边,端着饭大口吃起来,虽然食不知味,但目的仅仅是让自己不要倒下,就如同十年前在烟雨潭一样,一切事情的始端终是要让自己活下去。
尚源鹤虽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就想通了,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想再想其他。若真是故人之子,那他不过还是个孩子,却要背负这些,怎么能不让人心疼。
虽已入夏,但夜晚不免还是有些凉,微风透过虚掩着的窗户吹进来,让垂坐在床边的青公子有些晕的脑袋立刻清醒了。前几日,童阑虚汗不止,恍恍惚惚,无法入睡,也不曾说上一句话,但今日却睡得有些熟,或许是连续几日的难眠让他撑不下去了,即便是病魔也赶不及瞌睡。
月光透过缝隙照进来落在童阑脸上,如扇般的睫毛在脸上落下长长的剪影,显得脸色不再那么苍白,青公子伸手挡住月光,俯身下来,在他耳边轻声说着:“阑儿,你总说你不是我的阑儿,你知道吗,你这样说的时候我有多伤心,多失落。只有我知道,你就是他。你问我,我和他是什么关系,呵呵,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怕我说出来会吓着你,我怕我的一厢情愿会再次失去你,我已经失去了两次,这次我如何舍得看着你走远。”
他将腰间的玉佩取下来,放在童阑的眼前晃晃,伴着月光,在童阑的脸上晃出了一圈又一圈的影子,那只活灵活现的凤凰在他脸上飞来飞去,好像活着一样,他接着道:“你还记得这块玉佩吗?你说一旦戴上就不准取下,我听你的话,十年来从未离身,虽知你是单纯的送玉佩,可我在明白自己的心后,却多情的当它是环佩定情,你若是知道了,会不会取笑我?会不会很生气?可你不知道,什么我都能放开,却唯独放不开你。”他的表情时而高兴,时而伤心,在回忆和现实中挣扎着纠结着,虽室内昏暗,却看得格外清楚。
“嗞嗞”听这声音,别提童阑有多厌烦。
青公子见童阑微张开眼,兴奋地像三岁小孩,紧紧握着玉佩,一个劲地问他渴不渴,饿不饿,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找大夫
童阑有些难受的说道:“你傻呀。”看这人平时很是稳重深沉,怎地却还有这样一面,这一病也是值了,着实好笑,只不过还有些虚弱,笑得有点难受,“你一个人嘀咕什么呢?好不容易能安心睡个觉,你就一直在我耳朵边唧唧喳喳唧唧喳喳的,烦不烦啊。”
青公子像个犯错的孩子张着嘴愣了半天:“对不起,我吵着你了,你接着睡,我保证再也不说话了。”
童阑被他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笑得脸通红,实在没力气了才收住了声,随即便让他将纸笔拿来,告诉他明日去抓这些药,写好药方,青公子才意识到他刚刚说了很多平常不会说的话,有些难为情和担忧地问童阑:“阑儿,你刚刚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若换做往日,听他这么问,童阑一定会戏弄他一番,但今日却没这个精力,只得老实交待:“晕晕乎乎的,哪听得清楚,好像说了很多,应该是认识你以来你话最多的一次了。”
青公子心里暗自舒一口气,幸亏他没有听见,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