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府内宁静和睦,唯有一处透露着踌躇不定,诸多猜疑。
一连几天,青公子都在犹豫着是否要再去密室一探究竟,虽说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却仍害怕希望与失望的双重夹击。在他每每下定决心踏出那一步的时候又收回了脚步,他深知童阑的那句话,逃避不是办法,迟早都要面对的。
他深吸一口气,来到密室,开门的手忍不住地抖,明明只有两把锁,却好像开了几十把锁一样,累。
走进密室,他径直朝着松柏图和山水图走去,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在心里重复告诉自己,要面对,要面对。良久,他终于将画取下,按照步骤,打开暗格,只差一步,就能看到暗格里的东西,他手端着茶杯,迟迟不敢放上暗格,心里紧张害怕,呼吸变得不安急促起来,心里的天平两边不停的摇晃,让他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走。
他闭上双眼,让自己平静下来,平常心对待,十年了,有些事不是早就应该看开了吗。再睁眼,已经恢复幽深沉黑的眸,清冷淡漠,他手持茶杯慎重的放于暗格内,木板随着这一举动缓缓的向上移动,露出里面的秘密。
他猜的没错,暗格里摆放的果然是灵牌。只是看着牌位上的字,他大脑一阵晕眩,心口剧痛,有些腥甜的东西止不住的往头顶上窜,勉强抽出一丝力气来压制。他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脚下不稳,扶着墙壁才堪堪站住。
意识变弱,衣衫褴褛的下人,狰狞难看的面容,凄惨不甘的呐喊,血流成河的场景,模糊却又清晰的呈现在眼前,不想正视,却又挪不开眼,将他的心剜的血淋淋的。
“洛震枫夫妇之灵位”,他垂着头,大脑一遍一遍闪现着这些字眼,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看着格外孤单,凄凉,悲伤。
一切回忆涌上心头,那一声声“小然”、“爹”、“娘”仿佛昨日还在叫着,今日看着的却是他们的灵位。他一直害怕提起爹娘,他以为这样就会觉得他们还活着,但是眼前的东西在提醒着他梦该醒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早就发泄过,早就流干了眼泪,眼睛干涩的难受,急需要润滑,却找不到办法。许久,他抬起沉重的头,仔仔细细的看着灵位上的字,一笔一划用刀刻般的双眼描摹,期待找出其中的错误,可惜“洛震枫”几个字毫无差错的尽收眼底,他再熟悉不过,还期盼什么?
突然,他眉心锁地更紧,居然是七年前立的,这个日期代表着什么?是尚源鹤立的吗?他为什么叫洛震枫大哥?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问题太多,青公子根本没有头绪,原本就凌乱的心里更加乱的理不清,缠缠绕绕,将内脏绞在一起,痛。
青公子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到房间的,只觉得他一路上撞到了很多东西,手臂有几处地方隐隐作痛。他面若死灰地躺在床上,脑袋空空的,好像被人抽干了精神,呆滞地睁着双眼,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
尚源鹤对青公子不同与旁人的种种,现在好像都找到了理由。或许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认出来了,可他没说,他值得相信吗?那一声“大哥”该信吗?他不断地苦笑着,眼泪不听话地从眼尾留下,给暗红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汽,滴在被褥上,湿了一大片,原来他还是能哭出来,只是未到伤心时。
“青然,你眼睛怎么肿了?”童阑凑近了看,这看着怎么像哭过一样。
青公子别过眼:“可能被虫子咬了吧。”他并不是睁眼到天亮,他只是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睡着了,心里真的太累太苦。
童阑扳过他的脸,说:“我看看。”
他尽量表现的正常些,说:“没事,过一阵就消了。”
跟他接触的久了,童阑一眼就能察觉到他的异样,看他这不自然的样子,铁定是在撒谎,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他就不问。
这晚,青公子再次来到密室,只不过不是他一个人,童阑一路上跟着他。走到书房门口,他并不开门,童阑等的着急了,从房顶上跳下来,压低了声音边说边眼瞅四周:“青然,你怎么不进去?快点开门啊,等会儿要是被尚老爷发现就完了。”
青公子背对着他:“阑儿,我想一个人,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童阑本就是担心他才跟着的,现在听他这么说,要是再死皮赖脸地不走,就太不懂事了,只好乖乖地离开,他说过的,等弄清楚了会第一时间告诉他的,那他就回房间等着。
昨晚大脑一片混乱,完全陷入了眼前的灵位中,全然忘了旁边被白布盖着的东西,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他瑟瑟地伸出手掀开白布,“洛秉然之灵位”,真是天大的笑话,他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居然能看见自己的灵位,只是不同的是,这个灵位竟然是三年前立的。
他拿着洛秉然的灵位仔细看着,尚源鹤有心了,用的竟是最好的檀香木。还记得尚源鹤那晚说了一句“活着的长公子”,看来他是不确定洛秉然的生死,所以才会立了灵位,但却用布盖着。
他有太多的问题想要问清楚,但事到如今,尚源鹤身上的疑点太多,他不能贸然行事。在这个世上,他再没有亲人,人走茶凉,却没想到有人供奉洛震枫和姬瑶的灵位长达七年之久,只是还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但愿他没看错人。
他将洛秉然的灵位放回原处,就这样看着,心想也许尚源鹤会来,看到了又如何,如果他心存不轨,那就杀了他,如果他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