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回到凝香阁还真的摊上了事。
原来那猥琐的李爷昨晚家里失火,被烧了个精光不算,十岁的独子也被烧死了。火是深更半夜围着房屋起的,李爷和他小妾当时正在之中,看到外面火光,便慌得逃了出来。儿子一个人睡在西厢,火势太大竟没能救出来。而他正妻,早就遭了他的嫌弃,被赶回娘家去了。
家当全被大火毁于一旦其实也没什么,李爷在城里还有个钱庄,有的是银子。只是宝贝儿子被活活烧死,让他痛心不已。火是从外面烧进去的,来势汹汹。他和小妾若是睡着的,恐怕也要被烧死。所以他认为是有人故意纵火,而这个人肯定是凝香阁。因为最近跟他有仇恨的只有海棠盈月那档子事,于是他便一纸诉状告到了西安府。
那天李家庄回来,海棠回到凝香阁,石榴帮她清洗了伤口。吴妈妈也来看了她,直道再深一点点恐怕海棠就真的要死在李家庄了,又说她不会让海棠的血白流,恶人有恶报。当时海棠以为吴妈妈不过是宽慰她而已,也就没往心里去。现在李爷家出事,她也起了疑心。不过身在凝香阁,她也不可能去说什么。
杀人放火,人命关天。马德城亲自主审,正堂两边坐满了省府各级官员,门里门外来看庭审挤热闹的百姓也把西安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妈妈一身淡兰色衣裳,一改平时的鲜艳装束,倒显得几分平实淳朴。虽为被告,吴妈妈倒是不急不躁。先说了一通海棠盈月那天在李爷家的遭遇,说得可是声泪俱下。动情处,还不忘拉过海棠,给官老爷们看她脖颈上的伤口。又说她凝香阁在西安十几年做到如今的规模建制,有口皆碑,声名远播的是什么?是德才的重视。凝香阁的姑娘们不但个个守身如玉,还冰清玉洁,心地纯良。凝香阁是个大家庭,姑娘们平日里友爱互助,谦厚礼让。别说杀人放火这种大罪,就是个小偷小摸,斗嘴口舌也不曾有。
海棠在一旁听了,直道吴妈妈好个巧舌如簧啊。这番话哪里是诉辩,完全是给凝香阁歌功颂德嘛。看庭外那么多人听了都不住点头,只怕凝香阁又要迎来好多姑娘了。
马德城在案前拍了下惊堂木,让吴妈妈与案情无关的话少说。又问李爷指控吴妈妈,可有证据。
李爷就道他逃出来的时候,见到屋外地上有桔杆,那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用来引火的。只是一场火都烧成了灰,现今也辨不出来了。又道,他开钱庄也是如何有口皆碑,童叟无欺,向来与人和和气气,无怨无仇。不过就是近日与凝香阁的姑娘起了那么一点争执,还反问吴妈妈:“这事不是你干的,还有谁干得出?“
吴妈妈就好笑了,直叫他不要血口喷人,要证据,证据!又嚷嚷开,要官老爷们主持公道,为她作主,她一个妇道人家受不得这样的污蔑。李爷急火攻心,不甘示弱,与她在堂上就面红耳赤争吵起来,还要抡起手来对她舞拳头。
马德城就又拍了下惊堂木,说是人命关天的案子,他会着人再去调查。但李爷是非不分,诽谤凝香阁,实属诬告。着了衙差当堂打他三十大板,就算了了这段公案。
李爷当场就被打趴下。板子还没挨完,门口忽然有人说,李爷这下恐怕要破产,存在他钱庄的银子还不知道有没有了。这话一出,人群就开始骚动,好多人就赶紧回家,拿了他钱庄的票号去挤兑银子。
结果没出三天,钱庄就告急关了大门。还有好多握有票号的人就聚众闹事砸开了钱庄,闯进地库,洗劫了一空。李爷只怕自己性命堪忧,带着小妾撅着疼痛的屁股连夜逃往外乡。从此,西安城再也不敢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