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寻
贪财富的,得到一对“金镯子”而锒铛入狱;谋权力的,寻来一口腰斩了全家老小的铡刀;求长寿的,讨到了一罐罐粒粒致命的砒霜;盼幸福的,等来了文学家笔下的一幕幕人间惨剧。
这世间百态,像一卷埋藏在黄土世界深处的古经。它道尽一切真谛世理,却永远没人能发掘并将这真理捧起。
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他们寻的是灵魂,寻找自己被大漠黄沙掩埋封存的灵魂。他们在泥泞中前行,寻觅了千年,似乎什么也没寻着,也什么都没失去。
大妖精很失落,像一缕惶惶不知所终的青烟。她不受控制的内心隐隐发觉,自己已为了寻求而失去太多。
在妖精们天兵天将包围花果山一样堵了她的小木屋后,大妖精心中的轻盈已经如同垂了千斤重物,摇摇欲坠。
那捆捆干草与树枝原来不只是填塞房屋的杂物,更是热情与洋溢最为汹涌和丑恶的来源。
妖精多力量大。他们你几根我一把,什么枯枝烂叶、朽木干柴,不一会就小山般堆积起来。这些觅来的凋坏之物,被堆成节庆祭典时所用的形状。知道自己命运的小木屋,正处在令人噤若寒蝉的正中央。
那善射的妖精少年,此刻便是爱神丘比特在人间的代言。有力挽起的铁臂神弓,即将石破天惊如惊鸿一现。去吧!去吧!正义的火焰,快和你钟爱的干柴一起,在四溢的激情中销魂地缠绵。
晚霞般赤红的光点,在哗然中如醉地离弦。
不!
历史的洪流总是能冲刷掉人们心中的伤痛,那火焰也历来会吞噬掉一切人们鄙弃的罪恶。
在大妖精黯淡下来的绿色瞳孔中,熊熊的火红一如在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那样蓬勃而兴旺,诉说着它与先祖们为民除害的辉煌。
闭了眼吧,一切都会被挡在外面,一切也似从未发生。
大妖精无声地合上了眼帘,发现那黑里依然透着无比的红艳。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这与她嘎吱嘎吱的小木门一样,再也阻挡不了滚滚而来的沙尘。那火红早已映入她的心底。
我多想告诉她:从生住异灭里抬起头,在成往坏空里睁开眼,看着那诸行的无常,放下一切无谓的执着。你将不再因或得或失的幻象,而生起喜悦和悲恸。你将超脱一切苦难。
但我住嘴了。没有感受过别人的经历,那仿佛大彻大悟的劝解也许只是毫无自觉的愚蠢。
无法替她分担悲痛的我,只望自己这微薄的笔力,能将那种难以究竟的叹,竭尽所能地描摹出来。
大妖精是多么地困惑啊。她脑中浮现出那个人类青年的模样。难道善意的相救,也是一种错误吗?
幻想乡中的妖精们,大都是完美无瑕的珍品。只有大妖精,她一生下来就感受到了生命的残次。她便开始了寻觅。
起初的伙伴们一直是充满善意的。他们总是友好地拉着大妖精,一起玩耍,一起游历,一起享受他们最大的趣事——恶作剧。
人类这种狡猾卑鄙的生物,自然就成为了他们的首选对象。他们损坏农家的围墙,他们惊扰村里的牲畜,他们捉弄得进入森林里的人晕头转向,他们将人们诱进不至死亡的陷阱。
看着别人发怒、狼狈、哀嚎总是有趣的,可大妖精的眼睛里闪现出失神的麻木。
她看不到狼狈滑稽所展现的乐趣,体会不到气急败坏所带来的满足。她只看到一条蛇,一条嘶嘶吐着芯子,盯着鸟窝,灰黑丑陋的蛇。
我不能成为这样的妖精。她想。
她开始了寻觅,渐渐疏远、淡忘、离群索居。后开她也明白,不愿玩弄别人,就不得不忍受他人的玩弄。
她为自己寻来的火,正在自家屋顶上滚滚冒烟。妖精们围着圈欢欣鼓舞,庆贺这来之不易的盛典。
为什么要这么讨厌自己呢?大妖精的神情比躺在寝室里望天花板的大学生还要迷茫。当然,两者疑惑的事不一样。后者是在纠结该牺牲现在的青春换来以后的锦衣玉食,还是抓紧时间享受现在的大好年华。但你知道的,这只是个伪命题。
很多画面映在斜阳里,变成了泛黄的老照片,被默默收进蒙尘的储物柜中。
阳光懒懒地洒下来,化作点点斑斓。朦朦胧胧的雾之湖,此刻成了树荫里轻曳的摇篮。妖精们舒展了身体,在湖边湖岛上摆成一个个惬意的大字,尽情享受着慵懒的午后时光。
我不能成为这样的妖精。
大妖精不敢这样安逸地挥洒着时间,因为她看到人们总是在忙忙碌碌。他们的文明一定是因为繁忙。
冒出要学习人类生活方式的想法后,她没有再犹豫,火急火燎地忙碌起来。若是你时常注意村边的情况,说不定就能发现乔装打扮试图混入的她。当然,那方法很朴素,不过是把翅膀藏在衣服里。
建一间小木屋不是什么浩大工程,但施工者只是一个瘦弱小姑娘的话,那比造一座城堡简单不了多少。
漫长的工期开始了。坚定的大妖精一直努力着,也从未放弃去寺子屋外偷偷汲取着新鲜营养。
于是,终日劳碌而不断拒绝同伴们玩乐邀请的她,理所当然地慢慢被边缘化。
这点其实妖精与人很相似。突出往往都有两种结果:如果是在力量、财富、权力等带来物质优势方面的突出,那么个体就会受到群体的追捧;若是在思维、信仰、习惯等由心决定的内在因素作用方面特别,那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