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市人民医院,住院部。
乘坐电梯到了顶楼,叶嘉莹跟着任东盼走近一间vip病房,拉开门看了一眼里面。
病床上躺着一个头上裹着绷带双眼紧闭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和任家两兄弟长得有点像,身上连接着各种的治疗仪监测器,一看就是伤的不轻。
叶嘉莹的视线扫过男人脸上的呼吸器、心率监测器、点滴……
最后落在一个坐在病床边上低头啜泣着的中年妇女身上,呼吸不自觉就有点急促起来。
任东盼扫视一圈后轻轻拉上房门,似是自言自语道:“好像还没来,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就年龄来说,还是你比较……”
说着说着,任东盼突然顿住。
在他面前的叶嘉莹忽然抬起捂住了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还微微颤抖着,看起来就像是要站不住了。
他连忙伸手扶住她,蹙眉道:“不舒服吗?我先带你出去。”
两人缓缓走到住院部院子里,任东盼将叶嘉莹扶到一张长椅上坐着,又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两**水,拧开一**递给叶嘉莹。
“你没事吧?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叶嘉莹喝了一口水,缓了缓才开口道:“没事,真是不好意思。”
任东盼坐到她边上,看了她一眼,“讨厌医院的人并不罕见,而且,加护病房一般人也很少见,你会觉得不舒服也很正常。”
叶嘉莹垂眸看着手里的水**,沉默了一下,“其实就在一年前我有一段时间还天天往这家医院跑。”
“你是身体哪里不好吗?”
“不,不是那样,”叶嘉莹摇摇头,脸上蓦地染上一层伤感,“是我奶奶,她在这家医院住过半年,所以我对这间医院有点……”
任东盼恍然,“哦哦,原来如此。现在呢?出院后身体还好吗?”
叶嘉莹握着水**的手紧了紧,抿了抿唇,声音淡淡道:“不,她在半年前就去世了,因为是末期癌症。”
“……”任东盼侧脸看了看神色平静的叶嘉莹,没有说话。
“我是由我奶奶带大的,所以当时受到的打击非常大,”叶嘉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唔……该怎么说呢,我奶奶原本是个非常福泰的人,可是住院期间却日渐消瘦下来,最后只剩下皮包骨。虽然是每天一点一点的消瘦,但却明显的用看就能看出来。医生已经宣布没救了,可是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奶奶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从那以后,我就很怕到医院来,光是一听到加护病房就觉得想吐。”
任东盼莫名的就觉得她嘴角上的那抹笑容很刺眼,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低声说道:“原来如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叶嘉莹呐呐道:“嗯,所以,对不起……”
“不用道歉,不过……”任东盼抬手抚着下巴,“你这些话让人很有感触,这就是所谓的心理创伤吧?”
停下话头喝了一口水,他低叹了口气,“我想,每个人都会有类似的经验,对我而言,应该是西顾的存在这件事吧。”
叶嘉莹倏地抬头看过去,不明所以。
任东盼低垂着脑袋,仿佛是在回忆,“我和父母在这方面都很失败,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弥补。西顾出生时我刚升上高中,在开学的同时也住进了宿舍。
你应该也知道,我母亲是再婚,再婚的对象当时是个外交官,很少在国内。子瑶当时是和亲生父亲住在一起,所以西顾出生没多久就完全交给了管家照顾。刚刚开始只是些小事,像是个子瘦小,很晚还不会说话,因为觉得可能是个体差异,所以双亲也没有太在意。
等到发现时已经太迟了。在西顾4岁的时候,我们突然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说他人被送到了医院。去的路上我们都以为是意外事故,等到了医院,听到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时我们还松了口气,可当我们走进病房看见他的模样时,都吃惊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严重脱水,全身上下都是烟头和热水的烫伤,身体到处是淤伤和骨折,那是管家对他连续施暴12个小时后的结果。”
叶嘉莹喉头一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般无法呼吸,只能瞪大眼睛愣愣看着任东盼。
“我永远都忘不了当时的光景,”任东盼拇指无意识地揉着嘴角,“当管家被警察带走后,家人回到家里所看到的是,我们没有听到的悲鸣。”
满地的狼藉中,一本翻开的画册上用鲜血写着“救命”两个字。
任东盼自嘲地笑了声,“很讽刺吧,教他写字的人是我,没想到……因为他基本上也是个喜新厌旧的孩子,再加上又不太爱说话,我本来还以为他记不住的……对了,你知道他本来是个左撇子吧?”
叶嘉莹回过神来点点头,声音暗哑道:“嗯,知道。”
“他现在也能用右手吃饭写字了,那是管家曾经把他的左手折断逼着他用右手的结果。后来,西顾就真的一句话斗不说了,直到子瑶来了为止……”
任东盼突然就停住了,他支着下巴侧眸看向不知什么时候起默默流着泪的叶嘉莹,淡淡地问道:“为什么要哭呢?”
叶嘉莹一愣,连忙抬手抹去眼泪,哽咽着说:“对……对不起,昨天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任东盼微微挑眉,看着她的目光意味深长。
原来如此——
一道突兀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任东盼道了声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