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氏怯怯地回身瞟了一眼马东盛,紧咬了几下朱唇,这才不忍地回过身来,低垂着眼帘,羞涩地言道:“马福,你让下人们暂且退下,只留你一人伺候老爷即可。”
管家马福惊讶地望着胡氏,随后长叹了一声,只用眼角的余光瞟着庄主,等待主人的示下。
可那马东盛已经哭得筋疲力尽,身子瘫软地倚靠在太师椅上,双目黯淡无光,脸上的皱纹似乎比刚才进门之时深刻了许多。面对小妾的请求,他神色木讷迟钝,似乎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而秀秀眼见马家的这场家庭争斗愈演愈烈,她忽闪着如水的双眸,忧虑地望着马庄主,担心这样闹下去老人家总有承受不住的时候。
秀秀实在不忍心如此折磨这位善良的老人,于是她侧身掩口悄悄与刘非商量着要不要自己出面阻止这场唇枪舌剑。而刘非环顾着屋中的形势,无奈地轻叹了一声,低头斟酌起来。
就在此时,一旁的顾原却按捺不住,兴致勃勃地代替马东盛一挥手,喝令屋中的丫环小厮全部退了出去,又让陪在自己身边的官兵一起到屋外守候,并鼓励胡氏放心大胆地坦言相告。顾原心中暗自窃喜:哈哈,看来这次一定是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啊!
秀秀见状,咬牙切齿地白了顾原一眼,暗道:宜丰县怎么摊上这样一个好事无用的父母官啊!但事已至此,秀秀再想阻拦,也为时已晚,只好暂且忍耐片刻。
胡氏感激地谢过了顾大人,手里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襟,那掌心里已满是汗渍。她扭捏了大半天,终于双颊绯红地言道:“当年,若不是三少爷从中作梗,二小姐如今早就成就自己的姻缘了。”
此言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皆是一惊。二小姐马灵神色恐慌地望着胡氏,朱唇微微抖动着,惊呆了在原地,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大小姐马颜对此说法嗤之以鼻,她见妹妹并未立刻出口反驳,以为是她年纪尚轻、羞于开口,于是忙上前一步,高声骂道:“贱人,休要在这里造谣生事,三弟怎会做出这等事来!”
顾原偷眼瞟着眼神闪烁的马灵,隐隐觉得这胡氏所言或许并未无中生有,于是撇着嘴,昂首用手一指胡氏,官腔十足地言道:“胡氏,你细细说来。”
秀秀一听顾原还在刨根问底,心中不满,阴沉着脸,气恼地“哼”了一声,暗道:哎呀,这都是虾米乱七八糟的呀?不行,不能任由他们信口胡说这些无聊之事。
想到此处,秀秀转头望着刘非,希望与他商量个对策。谁知刘非此时正紧皱这眉头,眼神犀利如剑,仔细打量着屋中每一个人,观察这马家人的神色变化。
秀秀想起了刘非的话:要想破案,首先就要学会观察。于是她也学起了阿非的样子,耐心找寻起破案的点滴线索。
胡氏见知县大人对此颇感兴趣,于是深埋着头,略带娇羞地小声言道:“回禀大人,那时候二小姐看上了城里的一个年轻人,想让老爷去帮她上门提亲。老爷原本心中欢喜,想着再帮大小姐也寻一户人家,把两位小姐一同嫁了。谁知道,三少爷偷偷告诉老爷,说那年轻人品行不端,结果这门亲事就此作罢……”
顾原听得两眼放光,频频颔首,那嘴角竟挂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一边回味着胡氏所言,一边小声嘀咕着:“嗯,嗯,这么说,你家二小姐就是因此对三少爷怀恨在心的?”
“不错,大人英明。”胡氏及时地夸赞了一句,又轻叹了一声,继续言道:“哎,当时二小姐曾因此事与老爷大吵了一番,但老爷坚持不同意这门婚事,二小姐也拗不过老爷。只不过这样一闹,老爷心情烦躁,便连大小姐的婚事也就此耽搁了。”
大小姐马颜一听这话,眼眸一闪,侧目瞟着自己的妹妹,口中小声叹道:“啊?原来如此啊!”
对于当年之事,马颜只知道妹妹因未能与心上人结成连理而伤心不已,却不想还有弟弟参与其中。
性格直爽的马颜轻易便相信了胡氏所言,而心思缜密的马灵却装作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轻蔑地旁敲侧击道:“哼,此等污蔑之词,听上一听都脏了小女子的耳朵!两位大人心如明镜,岂会任由你信口雌黄?”
胡氏见二小姐如此傲慢,情绪有些激愤,她再次跪倒,频频磕头,一再保证自己所言句句属实,还凄楚地说道:“这些乃是老爷亲口告诉妾身的,大人若是不信,现在便可问一问老爷。”
顾原一听这话,急忙转身盘问马东盛。而马庄主只微微眯着眼睛,老泪横流,不住地摇头,怎么也不肯再开口了。伺候在他身旁的管家马福只得替老人家轻轻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下了。
那二小姐马灵见状,心中暗骂胡氏太过歹毒,居然当众给自己难堪,而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长叹一声,幽幽地叹息道:“这婚姻大事,一向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父亲不准,那小女子自然无话可说,又何苦因此怨恨自己的亲弟弟呢?”
大小姐马颜也急忙附和道:“对对对,妹妹向来温和懂事,绝不会因这点小事而与三弟心生嫌隙的。更不要说动了少人的念头了,简直是笑话、天大的笑话啊!”
这位顾大人原以为胡氏所言大有道理,可被两位小姐这样一唱一和,细细斟酌之下,又觉得胡氏所说的这个理由的确牵强。
就在顾原为难困惑之际,胡氏再次叩头行礼,趴在地上,头也不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