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色将晚。别院小楼里灯火通明,窗棂上映衬着舞女曼妙的身姿,轻柔的吟唱声缓缓飘出窗外。
秀秀心不在焉地举着酒杯应付着几位烟花女子,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四下留意,生怕漏掉每一个细节。而景雪迎却始终面无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与客厅中歌舞升平的景象格格不入。
眼看黑夜袭来,秀秀再也忍不住了,她低声对景雪迎说道:“喂,咱们亮出最后一招吧?”
景雪迎不置可否,只是站起身来,挥手示意让所有人退出房间。秀秀见状,调皮地笑道:“啊?这女孩子都走了,谁来伺候本巡按呀?”
景雪迎眼帘一挑,冷冷地答道:“不是还有我嘛。”
“你?”秀秀有些意外。
说实话,景雪迎的冷漠与那些烟花女子的温存有着天壤之别,秀秀简直难以想象,若要她侍奉男人,那无异于置身寒冬冰雪之中。
谁知就在秀秀愣神的工夫,人家景雪迎已经来至身前,轻抬玉腕缠绕住了秀秀的臂膀,温柔地倚靠在她身边,含羞低眉,口中说道:“惟恐伤及无辜,还是小女子亲自上阵较为妥当,且今日之事,除了那刺客,也无旁人知晓,因此不必过分计较,文大人,你说呢?”
“这倒是。”秀秀颔首,低头望着自己身边这位冷艳的女子,暗暗赞道:果真是女中豪杰,大义当先,不拘小节。
这时,景雪迎一手已经托在了秀秀的腰间,莺声燕语道:“我相信文大人绝不会有非分之想。”
这话虽说得温柔,但秀秀却从景雪迎的眸子里读出一丝杀意。她尴尬地一笑,暗自叫苦:哎,一会儿这戏可难演了,既要装腔作势,又不能太过轻浮,否则,刺客那边没得逞,自己却有可能成了这位女侠客的鞭下冤魂啊!
在景雪迎的搀扶——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挟持之下,秀秀假装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来到宽敞的院中。
“雪迎,再来一杯嘛。”秀秀意犹未尽地举着手中的酒杯在空中胡乱比划。
“文大人,你喝太多了,我扶你去休息吧。”景雪迎柳眉紧皱,耐心地劝诫着。
可巡按大人偏偏不听劝,一步三摇,就是不肯走,两个人就在院中纠缠起来。
忽然,秀秀听见不远处的房顶之上传来瓦砾声响,她心中大喜,暗道:哈哈,大鱼终于肯露面啦。
而身旁的景雪迎也听到了动静,她语速极快地在秀秀耳边低声叮嘱:“稍安勿躁,待他跳入院中。”
两个人都是练武之人,她们知道,飞镖这种暗器尽管杀伤力大,却不宜远掷,唯有靠近目标才可精确命中要害。所以,她们料定这个时候那刺客定会跃入院中再寻机会下手。而李玉早就在院子暗处设下了埋伏,布置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擒贼了。
岂料,那屋顶上的瓦砾之声响过几次之后竟然消失了!
他逃了?秀秀大惊,与景雪迎一起飞身跳上屋顶,却见那黑影已经跑远,眨眼工夫便没了踪迹。
“哎呀,就差一点点啊,马上就要落网了,怎么就跑了呢?”秀秀无比沮丧,暗自琢磨:难道他看出了其中有诈?
其实,并非是那刺客看穿了这“引蛇出洞”之计,而是有人对他施以援手。
远离小楼的一处密林之中,那黑衣刺客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地,口中称道:“多谢义父相救,若非义父方才阻拦,这会儿,孩儿恐怕已中了他们的圈套、成了阶下囚。”
一身材瘦小的男子全身黑衣,头戴假面,伸手将那刺客搀起,厉声言道:“阿生,你太莽撞了。”
那刺客再次抱拳,愧疚地说道:“是,孩儿是觉得那个巡按实在碍眼,只恐他会坏了义父的大计。”
假面男子颔首道:“不错,一个李玉已经很是棘手了,再来一个巡按,更是应接不暇啊。不过阿生,一切义父自有安排,你不该私自行动。”
“义父教训得是,孩儿今后不敢了。”
“此次劫镖,老夫已设计得天衣无缝,至于那个文必正,老夫也准备下了应对之策,阿生,不必心急。”
“义父所言极是。”
“你先回去吧,若再擅自行动,休怪义父无情。”
转身离开,假面男子也消失在林中。
原来,企图用“五棱金镖”暗杀秀秀的刺客阿生就是当日抢劫赈灾银两的领头人,也是和秀秀交手之人。阿生后背中了秀秀一掌,至今仍耿耿于怀。
辞别义父之后,阿生回到了郊外家中。他没有惊动家中奴婢,只悄悄潜回了自己的房间。
“你回来了。”一个身材娇小、容貌俏丽的女人迎了上来,熟练地帮阿生换下了夜行衣。
“阿碧,你还没睡呀?”阿生只淡淡地应付了一声,便坐在桌前,盯着跳跃的烛光发呆。
“怎么,你今天心情不好?”阿碧小心翼翼地问道。
阿生低下头,好半天才答道:“我今天见到义父了。”
一听这话,阿碧显得格外兴奋:“啊,义父来了?”
“嗯,义父又救了我一命。”
阿碧秋波慢转,察言观色,兴奋之情渐渐消失。她缓步踱直阿生跟前,双臂环住他的肩膀,柔声试探道:“义父他……责怪你了?”
见阿生不说话,阿碧心里便有数了,用手轻抚着阿生的头,宽慰道:“别太在意,义父也是为你好。”
阿生长叹了一声,握住阿碧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换上一副笑脸,说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