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正扬一句解释都没有地甩手离开了云边,柴狗子就被架到半空中晾着了,他甚至还不如火柴,人家是提早被超度了,现在倒可以躲旁边冷眼旁观自以为能一步登天的柴狗子是怎么被龚小柏收拾的。
且不说柴狗子心里把刘正扬恨成了什么样,反正他就算想找刘正扬算帐也不可能是现在,龚小柏正是放开了手脚对付他,柴狗子已经被逼进了死路。
墨北没有太多地过问这些事,龚小柏自有他的一套做事方法。墨北现在忙的是准备出版自己的推理的事。
北纬37是个勤奋的作者,如今在各杂志上发表的推理三十余篇,翻译的国外长篇三本之多,在国内推理界已有一席之地。最让读者们感觉玄妙的还是他的神秘。虽然编辑部每个月都会转交不少读者来信,但能得到北纬37亲笔回复、甚至是长期通信往来的却是屈指可数,而他们得到的通信地址也并非北纬37本人的地址,而是清晰的一个“转”字。
其实别说是普通读者,就是编辑们也对北纬37几乎是一无所知。张晓光自诩与北纬37关系最为密切,可这近两年的时间里他都没能与北纬37通过电话,有一次他按照北纬37留下的地址兴冲冲地跑到了云边,可见到的那个姓卫的年轻人却十分礼貌地告诉他,北纬老师出门旅游去了,让张晓光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事后北纬37在信中重复了钱钟书的那句流传甚广的话:鸡蛋好吃就可以了,何必非得知道下蛋的母鸡是谁?甚至还毫不客气地指出,张晓光这种未经允许就登门造访的行为对他来说并非惊喜。也许在张晓光心里,这次见面是情理之中,是场欢聚,但对于北纬却是有不愿相见的理由,而且他也早就在通信中明确拒绝过,结果张晓光还是来了,如果这次他不是恰好出门旅行,那岂不是陷入见与不见的两难境地了么。既然是朋友,理应尊重对方的选择、体谅对方的难处,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就做出这种近乎“强迫”的事,又岂是朋友所为呢?
张晓光郁闷了好久才想通,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一般人看来的确很平常,甚至大多数人可能都会站在他这边埋怨北纬不通情理,可是若真设身处地站到北纬的角度去想想,那自己确实是强人所难了。不能以常理相待,这大概就是与怪才交往的道理吧。
张小编辑生性赤诚,一旦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当然就要道歉、弥补。于是本来还在计划中的出合集的想法,就被他迅速提上了日程,各方面资源他都在替北纬37争取最好的。
虽然有些细节墨北并不清楚,但张晓光的诚意他还是能体会到几分。本来墨北没想要现在就出自己的书——他更希望出版的第一部作品是长篇是在张晓光的殷殷劝说下,墨北还是动心了。
但在这过程中,有一件事却让墨北和出版方有了巨大的分歧,那就是这本书的装帧设计。出版商提供的设计按照当时国内书籍的水平来看都只能算是庸俗:一个倒在红玫瑰花瓣上的白裙少女,搭配着刻板冷硬的宋体字,缺乏细节更缺乏美感。在墨北看来这种封面的书只配在地摊文学上出现。
墨北在给张晓光的信中详细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甚至还配上了手绘的样稿,老实说这的确让张晓光眼睛一亮。但是,出版商却认为这样做会增加成本,对墨北的设计和要求进行了否定,不过他们也另外找了人重新设计了封面,从直白流俗进化到了沉重写意,以此作为对作者的妥协和尊重。
可这在墨北看来却完全不够,他觉得如果出版方重新拿出的设计优于自己的设计,那自然无话可说,但现在这明明是有了极品官燕却还要煮银耳吃,这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
于是以张晓光为中间人,墨北和出版方展开了拉锯战。
因为墨北是出不出版都不要紧的心理,而出版方又一向财大气粗,只有作者求他们的,没有他们求作者的,自然也不想在一个小小的推理这里开了先例。所以两边都是坚持己见,越是较劲就越是谁都不肯退让一步,这让张晓光夹在中间苦不堪言。
张晓光觉得,这一定是老天爷因为自己之前对北纬的贸然造访而做出的惩罚……
因为只能书信联系,所以拉锯战真的是拉锯战,来来回回一拖就拖到了1990年的春天。
“你真的要这么做?”卫屿轩把大王和闹闹颈圈上的绳子收起来,让它们俩在草地上自由狂奔,随口问道。
墨北随手丢出一只塑料飞盘,引得大王和闹闹一起去抢,说:“再拖下去也没什么好处,不然等出版商真就不要脸地出了盗版,受损失的还是我。咱们国家的出版行业还是太不规范了。幸好你现在也做这行,认识的人也多了,还能帮帮我,不然我才是要两眼一抹黑地受人欺负呢。”
卫屿轩说:“这次张晓光想必也是挺郁闷的吧?”
墨北笑笑,幸好张晓光在觉察到出版商的意图后就赶紧打电话通知了卫屿轩,说起来还得谢谢他。好在出版商那边还不知道墨北的计划,墨北还能假装准备妥协,再拖段时间,让卫屿轩这边加紧出版流程,把可能的损失降低。
大王把塑料飞盘叼回来,递到……卫屿轩手上。墨北讪讪地收回手,纳闷地说:“难道是嫌我力气小,扔得不够高?”
大王:“汪汪!”
卫屿轩噗哧一声笑了,手腕一抖,飞盘沿着一条弧线远远地飞了出去,大王和闹闹立刻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