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剑山下,经阁之前。
在王安风说完沉思的时候,突然传来大笑赞叹,一位白发老者大步而出,穿着衣服都是破破烂烂,但是却面庞红润,眼角眉梢无有一根皱纹,白发散乱,一手拎着个大葫芦,几有小儿头颅大小,右手随意一招,王安风脚下死掉的小兽便腾空而起,落入了老者五指之中。
顺手掂了掂分量,老人一双眼睛微眯,喜滋滋地道:
“这通明貂可是个好滋味,若以宽油爆炒,正好下酒。”
“嘿嘿,两位小友若不介意,便舍给老头子罢?”
言罢尚不等两人说话,便已经将其顺手放在了腰间蛇皮袋里,王安风道:“前辈拿去了便是。”
又想到了混元功极为剧烈的反应,声音微顿,复又提醒道:
“这小兽毒性不浅,前辈还要小心些。”
那老者打个哈哈,道:“孩子话。”
“老头子吃了不知道多少这通明貂,岂会怕那么一点点毒性?”
方才他在旁边就已经看到了王安风左手上咬痕,这通明貂就算只是个幼崽,毒性也已经逼近八品之烈,看到王安风在中毒之后,依旧还能够一剑将之击杀,面色不改,本就心中好奇,复又听到他所说的话极为对自己的脾性,心生好感,便准备出来一见。
此时少年所说,倒让他觉得越发顺眼。
那边女子也反应过来,抱拳行礼,道:
“青锋解吕白萍,见过前辈。”
老人颔首,复又看向王安风,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咧嘴笑道: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抱拳,道:“晚辈扶风学宫王安风,见过前辈。”
老者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了然之色,抚须道:“难怪难怪。”
“能带晚辈来着青锋解的,除去世代交好的天山派,也就只有你们扶风学宫啦。”
复又皱眉,略有不解地道:
“你能在这里,估计是任长歌那老杂毛给说了话。”
“不过这万剑山上机缘众多,那一百来把剑也就算了,那剑阁里头有许多的秘籍典藏,你为何只是钻进了这鸟不拉屎的经阁里头?”
王安风微怔,心中反应过来‘任长歌’应该便是坐镇于扶风学宫风字楼的任老。
却不想面容严肃,一丝不苟的任老竟有这样一个颇为潇洒的名字。
这老者言语中对于宫玉眼中的第二等机缘颇为不屑一顾,吕白萍心中不忿,可眼前老人的辈分实在是有些高地可怕,也不敢说些什么,老者行走江湖数十年,看她脸上神色变化便知道了三五分,登时哈哈大笑道:
“怎么的,你自己有些不好处,难道还不让人说了?”
“那一百来把剑,能得其一,自然是前方一片坦途,足以令你轻松破入中三品境界,傲笑一方,算地上是高手,甚至于在中三品的修行都颇为轻易,二十年内,必然可以破入第四品武道。”
吕白萍略有不服,道:
“那不是很好吗?”
老人长笑出声,伸出手来毫不客气给了吕白萍一个爆栗,哂笑道:
“好?好个屁啊好!”
“那是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拾人牙慧!”
“重走前人道路,顺则顺也,但是却也会被限制在那些道路之中,难以踏足更强的地步,对于这天下武道则无丝毫益处,死后佩剑被重新送回这万剑山,老头子且问你。”
“是人使剑耶?还是剑使人?”
“是剑客耶,还是剑奴?”
一连两个问题,振聋发聩,令吕白萍无话可说,本以为能够参透一两门剑术便可以成就江湖高手,可此时却觉得无法反驳老人,觉得以前所坚持的东西似乎正在破碎。
正在此时,王安风突然开口,道:
“但并非每个人,都能成为上三品,能保证直入宗师之下,四品武者,被称之为是江湖一流高手,纵横天下,何尝又不是机缘?”
“前辈以宗师之身所言,心境不同,眼光也不一样,未免有失偏颇。”
“再说,武功也只是一种手段,而非人生。”
“就算一生困顿于武,又能够如何?”
老者闻言侧目,定定地看了看王安风,突然摇头道:
“嘿,困顿?”
“道不同,不相与为谋。”
“你竟非武者,老夫又和你说这个作甚,唉,老夫只是可惜啊……”
“当年青锋解的祖师为了保留下那些精彩的剑术,以防流失于人间,设下了这万剑峰。可这些剑术留了下来,却又要令这江湖,失去了多少同样精彩的剑术啊。”
“诚可叹乎……”
谈及此事,老者突然叹息,王安风也明白他意思,若是那些弟子不曾去领悟这些长剑剑碑上面剑法武功,行走江湖,必然是能够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剑法,并不会逊色于这些剑碑所载,甚至于更为精彩,也未可知。
是福是祸,机缘祸根,实在难以分辨地清楚。
夫子让他们来这里,怕是因为担心被‘白虎堂’一类江湖组织暗害,是以期望他们能成长为江湖高手,足以自保罢。
上三品宗师难成,四品武者也已经颇为难得。
想到这里,心中突然悚然一惊,想到了去研究碑文的薛琴霜,突然便有些慌乱,对方在他眼中必然能抵达上三品之境,若是如此,这机缘对她而言,实则祸根。
那老者则收拾了心情,笑道:
“说来,你还未曾回答老头子,你自个儿待在这里,是要寻什么……”
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