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本有两三分薄怒,觉得眼前少年不识抬举,可听得了扶风学宫四字,却被尽数浇灭,再看王安风,神态从容,再加上一身剑术过人,显然不是寻常出身,他们帮派在这北武城虽然实力算是不错,但是如何能与扶风学宫这等一流势力相比?
再加上阿叔御下一向严苛,她也做不出强逼之事。
便在此时,看到身前少年将那一杯清茶递过,眉目干净平和,平和开口道:
“我家夫子便在隔壁。”
“不若将夫子唤醒,姑娘若是能说服夫子,我也自然从命。”
学宫夫子,至少都是七品以上武者。
那少女心中一堵,知道了眼前少年是在暗暗威胁自己,恨恨剁了下脚,甩给王安风一个白眼,转身跃出了窗户,施展了轻功,几个闪动便消失不加。
王安风看着那少女远去,嘴角笑意略有收敛。
虽然说她刚刚所说含含糊糊,可是少年心中推测,这一连串举措,恐怕是大长老寿宴第二日便开始做了准备,堪称眼光狠辣,下手果决。
而且,很难说北武城中就是唯一一手安排。
心中念头转动,少年饮了口茶,轻轻叹息。
江湖风波恶啊。
大长老那一剑,斩碎的可远远不止是三千里的天色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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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一处小院落中。
朱芷蓉一路避开巡捕,按下了身形落在这门前,此时想起方才那个不好对付的王安风,都觉得心中一股憋闷之气,难以消解,抬手轻叩大门,片刻便有人过来,吱呀轻响声中,将门打开。
少女一路行到了内院,果然看到主屋灯火依旧明亮,映照着一个伟岸的身影,坐在桌前,捧卷夜读,心中郁郁之气散去,只觉得心里面一片安稳,仿佛看到了那道身影,纵然是有千百种难关在前面等着,也没甚么大不了的。
当下快步走上前去,敲了下门,继而退后一步,抬手整理了下衣着,才抚平了几根不听话的发梢,便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声朗笑,道:
“芷蓉吗?进来吧。”
“嗯。”
朱芷蓉答应一声,推门进去,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走到主屋侧室,便看到了一位高大男子,身长八尺,生得仪表堂堂。
虽然年纪已过了三十来岁,可非但未曾显得衰败,反而有一种成熟气质,沉稳宛如磐石伫立,仿佛身前有千军万马,也不会丝毫退缩。
那男子见少女进来,将手中书卷放下,轻笑出声,道:
“怎地才回来?”
朱芷蓉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咕哝道:
“还不是那个王安风……”
当下便将方才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那男子神色微有沉凝,沉吟片刻,摇头笑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
“也不打紧,反正咱们还有其他手的准备。”
“今日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朱芷蓉点了点头,乖乖出去,却不曾发现,自己身上无声下来了一颗玉珠,滴溜溜滚到了那中年男子脚边,其上闪过了一丝幽幽光芒,显然并非凡品。
少林寺中。
一袭青衫的文士嘴角微微勾起,形成了一道冰冷嘲弄的弧度。
似乎是想到了过去的经历,面上隐有怀念之色,可这些许怀念,却让他面色越发冷傲,竟浮现出了些许孤高威严。
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厚重面具,随手覆在了自己面上,气质一变,越发幽冷霸道。
是时候,开始了……
北武城中。
男子脚下玉珠,陡然间大放光明,纵然是他有七品的武道修为,也来不及半点反应,便被吞噬其中。
突然遭逢此变,男子心脏骤然提起,可周身内气在此刻竟都不听使唤,只一个刹那,双脚便已经落在了实地之上,他经验极是丰富,方才落下,便极敏锐地朝着一旁纵去,双眸微张。
右手抬起,自背后抽出一柄短棍,双手自两端朝外面一拉,便化为了一柄长枪,身上浮现出来了浓烈的战场杀气。
抬眼望去,神色却是骤变。
视野所见之处,只看到了无边无际的苍凉大漠,仿佛当年为之而浴血奋战的大秦边疆,一袭青衫负手而立,面上覆盖着一张严丝合缝的狰狞面具,站在那里,便仿佛与天地冥一,气度幽深,难以测度。
他年少时候,曾经追随大帅,远征匈奴,当年见过军中高手和那异族武者凌空放对,可是那时候挥手便是气劲如龙的高人,也不曾给过自己如此之恐怖的压迫感,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眼前的一整个世界。
男子额头隐隐渗出细密汗珠,将那短枪掷在地上,抱拳道:
“晚辈公孙靖,见过前辈。”
那人似乎随意看了自己一眼,他便感觉到了仿佛有恐怖的压力排山倒海般朝着自己袭来,面色微白,不知过去了多久,耳畔似乎听到了那人随意嗯了一声,意识方才落在实处,腿脚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气喘如牛,额上汗如雨下。
有冷然声音响起,似乎隐有嘲弄,不知其喜恶:
“不错,还算有点骨头。”
公孙靖穿着粗气,回答道:
“前,前辈谬赞……”
缓了缓神,不敢看那青衫男子,忍住心中惊怖,低声开口道:
“只是不知道,前辈将晚辈摄来此处,是为了何事……”
说出此话的同时,他心中隐有颤栗。
这等瞬间便改天换地,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