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谁,最终都会到这棺材里。”
抬手指了指那黑棺,声音微顿,老人脸上挂着那阴森森的笑容,开口相邀道:
“往日没甚么生人来,一时倒是管不住嘴啦。”
“几位可要喝些清茶?”
严令沉思,无视了旁边三名疯狂使眼色的捕快,道:
“那便叨扰了。”
“呵呵,不叨扰,不叨扰……”
“阿訇,去擦擦桌子。”
那老者笑着转身,令那少年去招待王安风几人,自己则是回去了屋子里找些茶叶,王安风和那三名面色发白的捕快坐在擦干净的桌子上,那黑衣少年看了他们一眼,便转身离开。
那三名捕快长长松了口气。
王安风看了他们一眼,未曾开口,只是又看向皱眉沉思的严令,道:
“严大哥,有什么不对吗?”
严令回过神来,眉头微皱,点头道:
“确实有些问题……”
“这女子,我不能确认她的身份。”
“并非修习武功就是江湖中人,我大秦是武道盛世,各家各派,武功传承不知道有多少种,就连官门中人也大多习武,城中富户更是耗费巨资,让自己的儿女拜到些高明武师门下,修习武功。”
严令声音微顿,可王安风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
若是这女子是江湖仇杀,作为大秦刑部,他不能够插手,纵然有些不甘,最多也只能将这件事存疑之处重新订正,令那县尉将卷宗重写一次。
可若这少女不过是城中富户,或是机缘巧合之下,学了些功夫的寻常百姓,未曾涉足江湖,却因某种原因死在这里,那么严令便要将这案子彻查到底,为枉死之人讨回个公道来。
王安风看向严令。
青年身躯挺得笔直,眉目冷肃,隐有寒意。
这正是法家子弟手中横刀饮血之处。
也是法家子弟喋血之处。
王安风心中叹息,想了想,道:
“那少女身上可有江湖厮杀的痕迹?”
严令神色越发沉凝,摇了摇头,道:
“未有。”
“我方才看过,她身上除去了喉咙处致命伤,常见要害处并无什么伤势。”
王安风道:“也即是说……”
严令颔首。
武者若是要行走江湖,免不了要厮杀,既是刀剑相向,则必然会受伤,可这少女身上却没有丝毫厮杀的痕迹,那么就有很大的可能性只是因为某种原因,无辜丧命的寻常百姓,或是习武强身的富户中人,虽然也有可能是那些娇生惯养的世家子弟。
可是大秦惯例,遇到这种身份未明的案子,可直接当做是大秦百姓处理。
江湖和朝堂关系紧张,彼此素来都极为克制,可于此事上,大秦却是寸步不让。
当年大秦立国之时的第一位刑部尚书,在断首崖血战三日之后,怒目圆睁,像是个疯子一样,朝着十数里外不知道多少江湖高手破口大骂。
那一日他孤身行了八万里路。
那一日他拎着刑部才铸好的大鼎生生砸塌了七座山门。
最后带着整个江湖的暂时退避,和以血淬火的八方鼎,回到了天京城中。
那鼎中放着一颗人头。
当时乱世方止,江湖势力极为强盛,不逊朝堂,这人头的主人杀性未除,因口角之争,随手杀了个习武之人,当时其江湖地位颇高,说此人习武,算是江湖中人,大秦无权干涉。
第一位刑部尚书三日之后去世。
江湖中人不忿,那男子的发妻如同挑衅一般,在那位尚书的头七之日,复又光明正大地杀了另一个武者,径自归山,宴饮达旦。
第二日酒醉方醒,听得了门外极为有礼的敲门声音。
门童开门,看到了一位身额系白布的中年男子。
那男子笑容温和,道一声叨扰。
腰悬狴犴金令。
这一日,大秦上任八天的第二位刑部尚书身穿白衣,行了八万里山河,孤身而来。
站在了那女子山门之外。
手中提着染血的方鼎。
浩浩大秦乃立。
ps:第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