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时死寂了一瞬。
那种沉默到诡异的气氛甚至于令那兵家少年都心有不安,心里火气渐消。
便在此时,中年儒生一双绿油油的眸子里面腾地燃烧起了火苗子,右手重重拍在王安风肩膀上,嚎道:
“小疯子,削他!!”
一股内力涌入少年肩膀,震荡了右臂筋脉,那浑圆大铁勺突地自跃起,将兵家少年手中木枪荡开,其力道之大,甚至于连那少年都被牵扯着吵着一旁迈出两步,方才稳住,神态微愕,继而狂喜。
这在演武场上,代表着同意交手!
王安风微微一呆,知道自己受了‘暗算’,猛一回身,只看到那儒生的灿烂笑容,朝他挥手,一股火气升起,而对面的兵家子弟掌中长枪已经呼啸一圈,猛地攻来。
恶风阵阵,王安风身形趁势偏转,膝盖微弯,似要俯身,便将那一道枪影避过,那少年清喝一声,手腕一震,长枪朝着少年三处躲避方向连点三下,正处于旧力已去,新力未出的时间,几避无可避。
王安风来不及拔剑,只以手中铁勺为兵刃,挥出一片残影,或劈或刺,如青龙戏水,将那长枪克制地死死地,你来我往,一时不分胜负。
那中年儒生嘿然轻笑,抬手将锅直接端起来,看着里面掺了些灰,嘴角微微抽搐,闭眼念道: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食不厌精……”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嗅着那香气扑鼻,干脆眼一闭,心一横,手掌气劲一震,锅里头药粥翻滚,将那一层薄灰掩在下面,却弄得香气越诱人,儒生咽口口水,端起粥锅便要囫囵一气往自己嘴里灌去。
一旁王安风瞥见此幕气急,脚下步法一变,躲开枪影,借着身形旋转之势,将那大圆铁勺猛地一甩,呼啸破空,直直砸在铁锅上面,仿佛铜钟震荡,那儒生药粥刚要入口,这样一震,直接糊了一嘴,连声咳嗽,模样狼狈。
而在同时,少年右手趁势握在背后剑柄之上,眼前枪影破空袭来,身形微伏,木剑拔出一寸,将那枪锋直接卡出,劲气倾泻入体,却被金钟罩之基直接化解,只在脚下激起一圈儿劲风。
那兵家子弟神色微怔,耳畔突闻铮然剑啸,八面汉剑已经全然拔出,剑锋上劲气变幻,将那枪锋弹开。
王安风猛地持剑进步,木剑呼啸劈斩而出,转守为攻,剑影呼啸连绵,如飞瀑横流,配合步法让敌手一时只有防守之力,突地清喝出声,道:
“你我往日无冤,今日无仇,为何今日突然出手?”
易修伟闻言气急,长枪横握,将剑锋拦住,咬牙道:
“若非你上次那般,我怎会腹中饥渴,当众出丑?”
王安风微怔,又气又觉得好笑,道:
“是你自己不吃饭,还不准别人开灶?”
“我在武场下面做些汤食,并不违反学宫规矩,当日在场者众多,怎么就你自己肚子叫?”
易修伟嘴巴微张,不知如何开口作答,王安风瞥见那儒生已经擦干了袖口嘴角给糊上的药粥,手腕一震,八面汉剑剑锋再进,风格却陡然剧变,如猛虎下山,猛烈而霸道,劈出了道道残影,易修伟心中慌乱,一时不察被少年剑锋点在手腕上,长枪几近于脱手,心里一凉。
便在此时,那八面汉剑连连劈斩,化为残影呼啸左右,骇地他头皮麻,心中战栗,只持枪胡乱回防,觉得自己即将落败之时,王安风却突然收剑,退后一步,道:
“这位兄台好强的身手。”
“你我一时间分不出高下,不如便作为平手如何?”
易修伟微微一呆,左右看去,周围人竟然对王安风此言没有任何的异样。
方才少年剑势转为刚猛凌厉,劈出道道剑影遮蔽众人视线,中间趁势以长蛇震尾的一式点在对手手腕,只是一瞬便收,旁人根本看不真切,只见到他两人打得有来有回,颇为精彩。
易修伟并不蠢笨,想到了王安风此举含义,以及手腕上那生疼之感,知道对方比自己强上不少,便趁势而下,心里颇为感激地抱拳道:
“王兄所言极是……”
声音尚未落下,便看见王安风双眸微亮,手腕一抖,便有一条鞭锁如同蟒蛇般从少年宽大袖袍之中窜出,呼啸破空,直接朝着那儒生管事右腿卷去,招式娴熟,兼具霸道和灵动,威势竟隐隐然在那剑术之上,不由微微一呆。
一旁王安风则是微微咬紧了牙齿,手中鞭锁直接锁在了那儒生右腿,力一拉,对方一个踉跄,想要偷吃药粥的打算再度落空,一口白生生牙齿咬住空气,咔嚓一声。
这段时间王安风和这儒生交谈,两人性格年龄皆是不同,却颇为投缘,只因着方才那‘暗算’一招,和此时‘偷吃独食’的行径,激起了王安风心中少年脾性,无论如何,决计不肯让他如愿。
而儒生三次到口美食都‘失之交臂’,对于这‘小疯子’也恨得牙痒痒,他平生好吃,谁抢他吃的就是要他的命,若非身在学宫,被那糟老头唬骗,自愿立下了七条规矩,种种限制枷锁加身,早已经教训了王安风,但是不能出手,并不代表他没有了手段。
当下右腿一震,那鞭锁就如同是被打中了七寸的蟒蛇般软下,儒生抱着锅灶朝后越出一步,扯着嗓子高声嚎叫道:
“扶风学宫如学不足一年的学子都给大爷听着!”
声音浑厚清晰,展现出了极高明的内家功夫,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