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靳佩弦说这样的话,云扶的心就是一沉。
张小山是靳佩弦混编26旅的人,靳佩弦绝不是不顾手下死活的人。可是他既然这会子这么说了,那就是说靳佩弦的预感跟她一样——怕是张小山在下头,经历了什么残忍的事。
他要保护她,不想被她看见。
她心下寒意丛生,那些寒意堆积、耸立,渐渐凝成一把一把尖峭的利刃!
“好,咱们上楼。”她敛住心下的寒意,回眸瞟靳佩弦一眼,率先冲上楼梯去。
靳佩弦拎着铁锹跟随在后。
她边上楼梯边想,也怪了,靳佩弦连来这儿都没丢下那铁锹,她都闹不懂他是个什么意思。
难道还要到这个大院套儿里来烤栗子不成?
她接完电话,车子从长留山上疾驰而下时,车子里的紧绷又冰冷。紧绷到几乎要爆裂开,冰冷得叫他们一个个如堕冰窟。就在那时候,靳佩弦忽然歪头跟她说,“多亏我带了它来,暖和一点了吧?”
那会子她的心都牵挂着张小山,她哪里能立时明白他那是说什么呢?
直到垂眸看见了他小心翼翼提在手里的铁锹,她才叹了口气。
听懂了。
因为那铁锹是刚架在火上烤过栗子的,还是热的;且铁锹上还糊着一层厚厚的泥沙,故此它没那么快就将热度散尽了。这样带上车子来,还像带着个移动的小火炉似的。
可眼前都是什么时候了,她哪儿有心情还跟他说那个呢?她便瞪他,“不扯淡能死么?”
他认真地皱了皱眉,“说反了……是扯蛋才会死人。”
她听出话里的荤腥儿来了,只能无言地踹他一脚,拍副驾驶座位喊封百里,“停车!咱们俩换座位!”
下车立在门外的夜色里,她才冷冷瞪他一眼,“你们两个坐一起慢慢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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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为他是故意拎着那铁锹,就是为了上车帮她活跃一下气氛。按说下车应该扔车里不拿着了,可是他上楼的时候竟然还拎着。
她生气,这会子却顾不上跟他计较了。
她冲上二楼后,纯耳的师爷荣德和另外那个长随都守在楼梯口,想要拦阻。
云扶急了,一边向上奔,一边左右开弓,一边给了荣德和那长随各自一个大嘴巴。
两个男人自不想吃这哑巴亏,要上前报复云扶,却被靳佩弦给截住。
靳佩弦处理那两人,云扶径直冲到纯耳门口。
她想那房门一定锁着,她抬高了腿,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踹门——
结果自己却好悬摔了。
那房门竟然没有锁着,只是虚掩着。云扶这一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蹬出去,便如重拳打在棉花上,险些自己的重心都失了。
幸好靳佩弦及时从后方赶上来,扶住了云扶,帮她卸掉了那力道去。
云扶迅速回眸看过去,荣德那两人已经趴在了地下,疼得哼哼着,却爬不起来。
云扶不由得正色看了靳佩弦一眼。
他却傲娇地并不对上云扶的眼神儿,反倒目视前方,更有远大目标一般,“两个小鬼儿罢了,擒贼先擒王。”
云扶站稳了,深吸一口气,抬步径直走进房内去。
外头是深夜,房里虽说点了灯,可是那灯光也是幽暗的。
显然是没舍得安电灯,还用煤油灯呢。
煤油灯光之外,还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烟雾。
要凝神看一会儿,才能看清楚纯耳是躺在烟榻上呢。
这院子里都这么大动静,云扶也没想到纯耳还能这么稳坐钓鱼台。不但还是迷醉地抽烟呢,甚至连大褂都没穿,只穿了件中衣就这么瘫在烟榻上,像是一滩肉泥。
云扶心下冷笑:也是,这世上的烟鬼,哪一个不是如此?只要抽上烟,别说妻子儿女饿死在眼前,就算天塌地陷好像也都与他们没关系。
“哟,二位上来了?对不住,不能远迎。”
这么半天了,纯耳仿佛才发现屋内多了两个人。他不慌不忙吐完一口烟,才将烟枪在桌子上磕了磕,打着呵欠坐直起来。
云扶却没工夫跟他废话,上前一把拎住他脖领子,“你跟我走!”
只可惜云扶终究是个女孩儿家,纯耳再胎歪他也是个成年男子,骨头架子还是有些分量的,云扶这便一拎都没拎起来。
靳佩弦伸手接过来,一把将纯耳给拎着站了起来。
纯耳皱眉,“二位这是做什么?二位不顾体面,我还是要自己的体面的!”
“体面?”云扶恼了,扬手便是两个大嘴巴,“你还有脸说这个?”
云扶这凌厉的样子,靳佩弦看得都直咧嘴。
纯耳被打懵了,嘴角淌下一条鲜红来。他用袖口擦了,带着抽完烟后的慵懒,眯眼盯着云扶,“沈公子,何必如此?”
云扶抬眸只对靳佩弦说,“薅着他,拖死狗似的给我拖下楼梯来,到地窖来!”
她要跟纯耳算账,可是她也还是要第一时间看见张小山。索性将纯耳给拖下来!
靳佩弦没含糊,一脚蹬出去,正中纯耳膝盖窝。纯耳软绵绵噗通跪倒在地,靳佩弦当真是用拖死狗的姿势,将纯耳给拖了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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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扶走进地窖,地窖里已经安静了下来。
有点儿太安静了,安静得叫云扶心下反倒不安。
五月鲜和荣行跪在墙角,宫里雁亲自看着他们两个。而封百里站在炕边儿——张小山就独自蜷缩在炕上。
云扶尤其看了一眼封百里。
他背身站在炕边儿,身子跟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