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扶便也叹了口气,又伸手戳了他脑门一记,“客观来说,你这小子的确头脑聪明,甚会见风转舵,倒是块做生意的料。”
张小山伸开胳膊,大大抱住云扶,“那姐就是同意了!”
云扶轻轻咬了咬唇——这样的早晨,她只求能看见这孩子满脸的笑,不想给他增添哪怕一丁点儿的忧愁去。
所以,尽管她心下还存着疑问,可是她对他说不出拒绝来。
“那你可别后悔,”云扶盯着他的眼睛,“军装能脱,却穿不回去了。”
张小山略微犹豫,随即还是使劲点头,“我不后悔!”
云扶叹口气,“我还得想想,怎么跟你们少帅说。”
房门无声打开,有人迈步而进,“……是不是有人要找我说事儿?我来了,那个说事儿的人呢,快来快来,我等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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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见靳佩弦这个说话的模样,云扶总想给自己加一项生意:批发卫生球。
那她就可以当时端出一大筐一大筐的卫生球,全都倒到靳佩弦那张欠揍的脸上去了。
张小山也憋不住乐,可终究是面对长官,又是要说自己要退伍的事儿,他不由得有些紧张,这便乐也不是,不乐也不是。
云扶便轻轻拍拍张小山,“你先歇着,我跟你们少帅到办公室说话儿去。你刚也累了半天了,什么都别想,交给我,你尽管放心睡觉去。”
“待会儿厨房预备好了,我叫安东,只能陪着你,却不会说什么,你放心吧。”
张小山乖乖躺下,将被子拉起来,盖住了头。
云扶冲靳佩弦使个眼色,两人走出门去,到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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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还不亮,云扶却也不想开灯。办公室里的光线幽幽的,两人像是沉浮在幽蓝的水里。
彼此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却觉得这样的距离倒也刚刚好。
云扶走到沙发上坐下,将身子窝进更为深蓝的天鹅绒里去,“……那五月鲜呢?你把他给怎么了?”
靳佩弦想在云扶身边坐下,被云扶伸脚给踹开。他只好走到对面的沙发坐下。
“吓唬吓唬,就给放了呗。”他此刻也还是蛮喜欢这对面看不清眉眼的距离感的。
“真的?”云扶眯起眼来打量他。
他垂眸下来,看着自己的靴子。
靴子底上还沾着那片小树林里的泥土。这是他不仔细,是因为他放心不下她和张小山,急着回来看看他们。
若是平素的他,会耐心而冷静地将身上所有的痕迹都处理干净再回来。
“当然是真的。要不你以为我会怎么对他?一枪毙了他啊?”
云扶深吸一口气,“你抽烟了。你身上有烟味儿。”
他穿粗纹呢的猎装,这种毛呢料子十分吸味儿,尤其是香烟的味道能许久都不散。
“你平素不抽烟,抽烟便是遇见需要思考的事儿了。靳佩弦,你带着五月鲜出去,遇见什么需要思考的选择了?”
她冷静起来,真是聪明得叫他都害怕。
他赶紧堆起一脸的笑来,“哎呀,不是我抽的呀。是雁儿,还有纯耳那屋里本来就烟气罩罩的,我走一趟就沾上了呗。”
云扶心下越发不安。
她隐约能想到,他必定是已经要了五月鲜的命去了。
五月鲜自然是该死,可是她不想是他杀人。因为此时以他的处境,他若再杀了人,那就是更大的把柄,多少人正等着呢!
“你跟我说实话。”云扶抬眸,静静盯着他。
靳佩弦知道她担心,就是不想叫她担心所以他才想瞒着他。
他便又抵赖,“哎呀,真的没有。你想啊,咱们都已经放走香满庭了,那就也放了五月鲜呗,叫五月鲜去找香满庭去,叫这一对人间祸害彼此折磨呗。总有一天,他们两个必定内讧……”
云扶深吸口气,忽地起身,没绕过茶几,而是直接迈步从茶几上跨过来,走到他面前,伸手一推他。
他下意识后仰,她的唇便覆住了他的。丁香小舌倏地探了进去。
靳佩弦心跳都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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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只有一秒,她的舌尖只在他唇内划拉了一下,旋即退出,她已经冷着一张脸,转身回去。
这一次是耐心地绕着茶几回去的,故意多走了几步。
重又坐下,她脸上没什么波动似的。
“你撒谎,不止是你衣裳上有烟味儿,你嘴里也有。别告诉我,你嘴里的味儿是从宫里雁,或者纯耳那来的。”
云扶抬眸瞟他一眼,“或者你有不为我知的爱好,你喜欢跟宫里雁和纯耳这样的——嘴对嘴。”
“呸呸呸”,他登时否认,“绝对没有此事,我绝对没有此等爱好。”
云扶哼了一声,向后靠回沙发靠背里去,“说实话吧,你把五月鲜到底给怎么着了。”
靳佩弦叭嗒叭嗒嘴,为了以后还能品尝这样的滋味,明白这时候说实话是必要的。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避重就轻道,“……我把他埋在城外小树林儿里了。”
他特地避过“活埋”。
云扶闭上眼,“毁尸灭迹,看似挺稳当的。可是天网恢恢啊,我担心那尸首迟早会被发现。你想好对策了么?”
靳佩弦桀骜轻笑,“就算尸首会被发现,他们也只会发现周围有一圈儿栗子壳儿。”
靳佩弦抬眸凝视着云扶,“……来自燕京周边的邑境栗子。”
云扶心下便也微微一跳,“这里是梅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