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暮黎宫现在的宫主可怕吗?”
她担忧地看着他,动了动唇,却见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道:“七年了,我带魂灯来赎罪了。”
他看着她手中的魂灯,目光微凉:“你是否也在彷徨,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他本不想勾起她糟糕的回忆,却鬼使神差地憋不住了,他从没想到自己可以如此唠叨,像风阑那家伙一样。
“七年前,我执迷不悟地选错了路,七年后,来此自食其果。”目光淡淡落在她掌心的魂灯上,“秋夫人的魂魄因我不散,在这里盘旋了七年之久,一切总该结束的,许是天意。”
她在结界外坐下来,安静地听他说着。
“如今,我再次站在那个路口做选择,不,没有选择了。留给我的唯一路径,即是七年前,我亲手选择的绝路。”
“我要再做一遍当年的决定,才能弥补错误。”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眉目安静,耐心的听这番失态的话语时,轻轻歇了口气:“你是秋夫人走后我唯一能倾诉的人。”
为什么呢?
花棠顺口接上,仿佛已心有灵犀:“因为我也有相似的经历啊。”
“你说,老天爷将两个绝望的人凑到一块,挺好玩儿吧?”话说得悲凉,目光却亮晶晶的,含笑。
他回了她一个淡淡的笑,眉头舒展开,继续说着:“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真要落实时,却发现自己拿错了魂灯。”
像个笑话,荒谬而沉重。
“所以,如果魂灯正确,梦境便能顺利解开,怎会像现在这般碎得七零八落……”花棠问。
七零八落,好似七年后败在他手中的暮黎宫。
花棠猛然明白了什么,急声问道:“所以你再次修复了梦境,把我推出来,把自己关进去了?”
“这便是你说的,自食其果?”
她忽觉他蠢得不可救药,他明明可以回去,找回对的那一盏灯再来救人,她又不是等不起。
话说得轻巧,两人目光同时落在地上,静默。
“听完了,你做个决定。”穆离舒出一口气,“若信得过我,帮我找到秋夫人的魂灯。”
她又笑他蠢,都介绍那么多自己的黑历史了,最后来这么一套,是仗着她的喜欢为所欲为么?
他不语,目光淡然得毫无压力,给人以舒服自在的感觉。
“若怕我了,就离我远点吧。”把事情说出来心里会好受许多,不需再瞒着她,不需再担心风阑似有似无的提醒,等等。
将她释放出梦境,让她去寻找真正的魂灯,何尝不是种锻炼。比起在梦境里受记忆困扰,这已是极好的选择。
他疼她,却知她不是笼里的金丝雀,强者,终究是关不住的。
但愿你浪迹天涯后,卸下一身风霜,还能抱紧我的肩,悉数悲欢离合。
这一回,换他等她。
“没想到你小子作天作地能作出这么多事啊。”花棠缓了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还想我帮你收烂摊?若我让你自作自受呢。”
穆离不说话,她反倒没劲了,心口也涌起一抹疼痛,行,她就服美人这副可怜样:“逗你呢。”
“我回去了啊,我才不会像你这么乌龟速度。”她向他挤挤眼睛,嬉笑道,“刚那么多废话,若有一句骗我的,回去就把你家月塔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