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还传来嘶吼声,人们剪断了导火索,依旧无法控制火势,一盆盆水往火上浇,却如飞蛾扑火,见效甚微。
“找到了,这有一大坛水!”
三四个人抬起巨坛,向上一同发力,里面盛满的液体哗啦啦滚下。
不知是水声还是火声,还夹杂着炸裂的噼啪声,早盖过了几人的呼喊。
浓烟翻滚中,不知谁骂了句脏话,骂到一半硬生生化作尖叫,弥散在黑烟与火光里。
“咱倒了酒。”
大火轰地燃起,一点点包裹住堡垒,好似一团耀眼的火球。
浓烟久久不散。
不知那火球里放了什么东西,炸裂之声不断传来。男孩刚回头,便见一束火光冲向天空,火星子扑簌簌地向四下掉,风卷起热浪向他席来,他赶紧趴在地上。
手指扣紧了小盒子。
放在角落的水不知被谁换成了酒,堡垒里早炸得一塌糊涂,外头的火也未熄灭。他匍匐在地上,寸步难行。
老天爷向来喜欢棒打落水狗,又吹来一阵风,把火势向他这边带。
他被呛得连连咳嗽,神志混乱,脑中最后一个念头便是,他就当了这条落水狗吧。
焦黑的大地上处处窜起火苗,他屏住呼吸,艰难地爬行。
十几步的路突然变得遥远,他想,恐怕没爬出几步便要憋死了。更糟的是,灵力刚被自己交出去,身上还拴着一天铁链子,的确,好生像狗。
门人们说好了会在这里与他碰头。
秋夫人也说过。
到头来,等到的只有两只眼珠与一场大火。
他吊着最后一点意念向前爬,五指还攥着那只盒子。秋夫人没陪在身边,陪在他身边的,是那两只令他体验到撕心裂肺,彻骨寒凉的眼珠子。
嗓子里全是烟味,挤不出一个字。他想问,这便是您说的取舍,这便是您说的,孤独为王?
什么王啊,他现在狗都不如。
什么宫主啊,他的门人们恨不得把他烧死在这里。
他扑倒在杂草里,不远处,火光跳跃,烘烤那张早已被熏得乌黑的脸。
火光映出另一个摇晃的身影。
盲眼女人将男孩抱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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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睁开眼时,腹部传来清凉之感,好似被灌注了灵力那般舒适。
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在拍他的脸,唤道:“醒啦?”
眼前豁然明亮起来,他有些不适应,眯起眼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小风子。”
那孩子喜出望外,嘴上不停地说着,当然没少杂废话。他悠悠转醒,还有些迷糊时,便觉身子被谁背起来了。
同样是这个年纪,十岁的风阑却比他高出一截,像背弟弟似的驮着他,大步向前走,“那些耳目逃到南门了,我们埋在那里的炸药也被发现了。”
穆离慢吞吞地说:“他们读取了秋夫人的预言术。”忆及那些事,语调木然,平静得可怕。
“哦,难怪。”风阑说,“他们还威胁来着,说如果你炸了南门,暮黎宫也会被……”
“算了我们还是快回暮黎宫吧!”
穆离:“先带我去找秋夫人,然后去南门。”
暮黎宫他会去,但不是这个时候。
风阑瞪他:“秋夫人的意思就是要你先回暮黎宫!”
坐上宫主之位,便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