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茶馆的大门后,水容才发现这里竟座无虚席。

不过说书人的声音十分响亮,又有用灵力特意将声音外扩,即便她们站在靠门的地方,亦能听得一清二楚。

“话说这东篱家,乃是人才济济!一脉相承!”喝了口茶水,说书人啪的一声打开折扇,“三十二年前,东篱香前辈在嘉武城打下根基,又过十年将家主大权转交于爱女东篱盈,东篱家渐成为嘉武城不可缺少的一环!而如今……”

故意卖了个关子,说书人的目光在听众之间扫了几眼,忽朗声继续道:“东篱世家的家业,已转交予我等崇拜的袖莲上仙东篱袖身上!担此重任,袖莲上仙无愧于天!无愧于地!我等皆是鼠辈,对袖莲上仙的所作所为,唯有仰望也!”

“但凡入那东篱世家者,只要肯听命于袖莲上仙东篱袖,每月即可领取三千枚上品灵石,更能得到接触上古灵兽忘貘的机会,白日飞仙!”眼下已不再是说书,更像是宣传,说书人滔滔不绝地列举起拜入东篱世家的好处来。

说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水容与夙雪对视一眼,皱起眉头,彼此都听不下去了。

水容不知夙雪是怎么想的,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在她那个时代,能道出这种话的人,通常是某种被严厉打压的组织头目,专业洗脑,骗人钱财。

可她用灵识偷偷探了一圈,坐在茶馆中的修真者,基本是金丹、元婴期的境界,不可能不知道说书人道出的都是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夸张话。

更何况,这说书人唾沫星子飞溅,捧一踩多,几乎把其他修真者都贬低了一遍,按理说,在场的修真者,应当早就将这说书人拖下场打一顿了。

难不成,这里的修真者以倾听他人的疯言疯语为乐?

不过“东篱袖”这个名字,听来甚是耳熟啊……

思忖自己二人离门近,夙雪便拉过水容,转身就要跨出门,衣袖忽被人捉住,那人的手还毫不留情地掐紧了夙雪的皓腕。

夙雪侧过脸,但见大门看守之一的高大男人,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看。

“随随便便离场?道友是看不起我家大小姐么?”

面对这一令人愕然的问题,夙雪淡淡地道:“听不下去故事,离场便是看不起?茶馆本就是来去随心之地,对那‘袖莲上仙’,我未曾辱骂与轻慢过,单是不喜这故事罢了。”

听罢,看守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故事是我家大小姐亲手书写,你敢不喜?!”他撒开手,直接推了夙雪一把,骂道,“不喜趁早滚!又骚又贱的小娘皮,也不瞧瞧自己是哪路货色!大小姐的听众不差你一个!”

“……”

隔着狐纹面具,夙雪的眼神骤冷。她的拳已攥紧,骨关节亦发出了轻响。

这便没法交流了。

水容在一旁听着只觉好笑。想往自己脸上贴金,那便贴吧,贴了还非要拿出来招摇,又不许他人有半点看不得,更不许嘲,不然就骂人赶人,这是什么强盗理论?

看守这声骂,甚至盖过了说书人的声音。感觉到身上一下子多了几十道目光,水容突然紧张了起来。

“狐面姐姐,我们快些走吧!”扯动夙雪的衣袖,水容抬起头才道出这话,眼前忽然一暗。

啪——

“什么玩意儿,还带了个筑基期的娃娃过来?”一巴掌扇在水容脸上,轻易探出了她的境界,看守嗤笑一声,抬脚往蜷缩在地的水容身上踏了一脚,“滚滚滚!都滚!别脏了大小姐的茶馆!”

捂着自己的脸,斜视那看守,水容觉得此人真的欺人太甚了。

水容跟街头混混多少也有过五六年的接触,干架挨打都不怕。她只是拭去唇边的血迹,突然直起身,抬手抱住看守的腿,猛地发力,愣是把他推了个趔趄。

未等她起身,眼前白影一晃,只见夙雪凑上前去,扬起一拳打在看守的胸前,将他打得倒飞出去,撞倒了好几个听众,后背顶在客人的木桌上时才停了下来。

那看守是元婴初期的境界,修为还比夙雪高一阶,本不至于被这一拳揍得倒飞出去,可见雪师姐出手时直接用上了全力。

纵然看着昏过去的看守很解气,但水容知道这下坏事了。

被那些目光聚焦后,她便知道这茶馆已经被那什么上仙的信徒控场了,不然,这些人怎能听得下尽是无脑夸赞的语句!而正常的茶馆看守,也不会恶语伤人或是恃强凌弱。

她赶紧拽了夙雪一把,试图趁事情还未闹大前,把她拽出茶楼,赶紧回**楼避难去。

然而,她拽不动。

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发生的事,被周围的听众看在眼里。谩骂声顿从四方传来,不但问候夙雪的母亲,还将她的祖籍都刨了一遍,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向这边丢起橘子皮。

“口口声声说不曾轻慢,进来又走,不是轻慢是什么?”

“袖莲上仙的故事多有意思!亏她也敢说听不下去!”

“说不过谢大人就动手,什么畜生素质!”

“……”

一把抱住已经杀气腾腾的夙雪,水容边使劲拽她,边劝:“狐面姐姐不气不气不气!咱们走!咱们走!”

她忽然明白,为何雪师姐不让她跟随自己。与凡人一样,修真界只凭一张嘴,也能将黑说白、将是说非,谩骂自然更是常事。但这些事和这些骂声,恰巧又是夙雪见不得也听不得的。

加上夙雪本就是戾气极重的性子,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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