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玉娟接着问:“沈厨娘,你分得清水跟油吧。”
沈厨娘道:“小妇人天天跟这两样东西打交道,怎么分不清。这位姑娘是想问那后院残存的油污是不是我倒的吧。”
“正是,说说吧。”
沈厨娘接着道:“那晚小妇人曾来寻丢了的银钗,发现方娘子正提着油灯往外走,我就躲了起来。平日里,我们两个谁也看不惯谁,等她走了我再好好地找。可没想到方娘子的油灯走到院中突然掉地上着了。
方娘子马上去厨房端了盆东西浇上,可火是灭了,但我闻到那不是水,是油。那帕子也是她不小心进火里的,不知为什么倒了油后,那帕子上的火反而不着了。方娘子叹息一声也就离开了。
等她走后我想过去看看这到底是不是油,过去一看果然是油,可看到那还没烧完的帕子上面还有点点火星就又打开自己的厨房端了盆水浇在了上面,等找了自己的银钗后我就走了。”
这话说完,聂书瑶微蹙眉,这跟供词上面的不大一样啊。
庞玉娟又问:“方娘子你说呢?”
方娘子道:“那天的事确实跟沈厨娘说的差不多,只是我浇的是水,她回房浇的才是油。大家都知道我做的菜都些极清淡的凉菜跟面点,平时用油也是极少的。就算是浇,哪来的一大盆油呀。实不相瞒,我早就感觉有人在看了,就假装离开。我一走沈厨娘就跑过去捡我的帕子,看还有火星就跑去浇了一盆油,想让这火快点着起来吧。”
庞玉娟从她们的说辞中还真的分不出谁在说谎,皱眉思索了片刻道:“你们谁最后走的,谁就是放火的人。店小二!”
“小的在!”
店小二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长得不高眼睛也不大,看上去很老实的样子。
“你说是不是方娘子最后走的。”
店小二抓抓头说道:“小的,小的也不能确定啊。那晚,小的遵照掌柜的吩咐出门查看后院的门有没有锁好时,看到两位厨娘一前一后的出来,可是当时天黑根本看不清谁先谁后呀,只知道是两位厨娘。”
“不是吧,那你怎么知道是两位厨娘呢?难道就不是贼吗。”庞玉娟厉声道。
店小二急道:“这个是男是女,小的还是分得出来的,我们德胜楼就只有两位厨娘。其他的大师傅早就回了。”
“你……哼!”庞玉娟气得没办法,狠狠地瞪了一眼聂书瑶。
聂书瑶反瞪回去,心道:“你问不出来,瞪我干吗?”
“咳!”她咳嗽一声道:“既然庞大小姐推不出来,那接下来轮到我了吧。”
“哼!请便。”
聂书瑶起身道:“虽然这事不好判断,但从三位话中小女子还是得出了不少线索。”
待众人都将视线放在她身上时,聂书瑶又道:“首先我们要来说说这油跟水的事,然后就知道大家一开始将目光放在这上面是不对的。”
“哦?此话怎讲?谁不知道油能点燃,水却不行。”一位老学究抖着花白的胡子出口道。
聂书瑶笑道:“请老先生稍安,我说完后老先生再提问也不迟。若实在不理解,咱们可以试上一试。”
老学究不甘地坐下来。
“李捕头跟沈状师可还记得上次我们说过的油跟水?”
李捕头皱眉,他忘记了。
沈状师道:“可是油比水轻?”
聂书瑶点头:“正是。现在我要说的是水比油重。”
众人被她这一颠倒,思绪都还没跟过来,待回想过来后才知,原来这都是一回事。
她解释道:“那油灯只是一根火芯在烧,诸位想必也都知道,若没有新加柴草的话,这芯也会很快就灭掉的,何况是倒了一盆油呢?因为这油覆在火苗之上将燃烧所需要的气隔断了。诸位可知地窖在久不用时,有经验的农人在下去之前会扔一个火把进去,若火把是烧着的才会下去。火在燃烧时是需要……这气的。”
“一方小帕子刚放在油灯的芯上,还没烧透时马上再倒一盆油,这火可是必灭呀。就算是倒的是水这火也得灭,谁前谁后都一样。再者,只有一点火星,无论是再浇盆油或是水也是不能再烧起来的。”
说完这些后,聂书瑶总结道:“也就是说,无论是沈厨娘还是方娘子,在她们走的时候,这火都是完全灭了的。她二人不是放火者。”
话毕,有人不信,特别是店掌柜,他立马站起来说:“谁不知道火上浇油能让火更旺啊,你这么说那我的店是怎么烧着的?说不定就是那一点火星着起来的呢。”
他话一说话,两位厨娘的脸色全变了,似恐惧,似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