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歌平躺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蝙蝠滋滋的声音在地洞里回响。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看着那个高不可攀的小洞口,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白光,白光里一轮圆月,如今却成了她最大的绝望。
她的身子像散了架一般,小腹上的刺痛几欲让她昏迷,脑子里的胀痛让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灵魂出窍。
然而,痛到极致便是麻木,她的手脚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有眼睛还能转动,想必也是猩红之色临近死亡之态。
她甚至感受到了背后那颗尖锐的刺进她身体的石头,鲜血一点一点的被干枯的土地吸收殆尽。
“许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要先走一步了!”
泪,从她的眼角伴随着血水缓缓滑落,在她后脑的地方,血浆迸射,在白月光的映照下,张扬如花。
她能坚持这么久,本来已是奇迹。眼前的世界明灭可见,她知道,她再也没命看着许卿长大了。
只是最后一丝意识消殆之时,她恍惚之间竟听见了许卿的哭声,那种肝肠寸断的哀声,让她的身体难以抑制的颤抖,忽而睁大了双眼,一个幼小的身影从高空掉了下来。
她本能的伸手去接,可惜她的身体再也不受她的思想控制,那种惊慌失措已经不能用绝望形容。
伴随着嘭的一声闷响,她用尽毕生力气,扭头看着身边血肉模糊的幼小躯体,后脑勺是一个拳头大的血洞,脑浆啪嗒掉在地上,怨毒染上了她的双眸,她死不瞑目。
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在一片遮天蔽日的丛林里,四周高大的树木、盘曲的枝丫、暗黑的叶子,一系列的暗影之色,给人一种强烈的窒息压迫之感,她不由的瑟瑟发抖。
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人死后真的会下地狱?
前世看过很多离奇之事的诉说,那时候会觉得没什么新奇感,倘若自己遇上,就不是同样的感觉了。她突然有些害怕,万一旁边突然蹦出来一个牛头马面,岂不是把自己吓个半死?
记忆又在瞬间奔涌而至,那种炸裂的感觉使得她干枯的眼眶瞬间泉涌,汩汩的热泪滑落,让她脸上的伤口滋滋的发疼。
许卿,许卿在哪里?
她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树林里的光线很差,就是热带雨林,也未必有如此光景。都说树木长到百来米之后,多半不能长的太高,一是难以承受,二来树大招风,可这里的树木大概都是注射过激素的,你压根猜不到顶。
她心里狂跳,一来是因为人类天生的对未知的恐惧,总觉得黑暗中随时都有可能跳出几个恐怖的怪东西。二来,她害怕再次看见许卿的时候,他会不会已经遭遇了别的不测,她不敢想象,可恐惧却时时笼罩在她的心头。
她从地上捡了一根两根手指粗细的树干,紧紧的握在手里,警惕的看着四周,却行走的马不停蹄。她不敢高声叫喊,怕惊动了树林里的生物,只能亦步亦趋,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看看有没有孩子的哭声。
她心急如焚,也只能佯装镇定,她害怕自己一时慌了心神,做出了什么错误的决定,一步错步步错,她不能,她还没有找到许卿,她要好好的活着!
突然身后出现了极其细微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树枝被踩断的咯吱声,那种背后发毛的感觉,好像自己就是那种被盯上的猎物。
她不敢出声,也不敢贸然回望,只能小心翼翼的走到一棵大树底下,藏在树干后,偷偷的往回看了一眼。
这一看把她吓的半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两米来高的怪物,正亦步亦趋的往自己这边行走。
她吓的心里狂跳,自己哪里见过这样的怪物。它的头顶有一个畸形的圆角,上面斑驳的都是青苔的绣色,通体黢黑,两只眼睛却白的吓人。
它的腿比她的腰还要粗,脚掌却有一层厚厚的肉,走路步调如风,不静下来,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的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额角也突突的跳个不停,这种猛然的恐惧让人猝不及防。丛林让人害怕的原因,是因为它有太多的未知,而你身临其境时却渺小的不堪一击!
她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湿润,似乎有液体从头顶上滴落下来,瞬间而至的危险直觉,让她不由分说的做出了奔跑的反应。
她不敢回头,也不会相信自己身后没有怪物在追赶着自己,这个鬼地方,就自己最没本事最能死,她怕自己稍微停下来,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两边的树木开始躁动起来,树叶莎啦啦的从天而降,铺天盖地,让她更为笃定盘踞在自己上头的东西,绝对庞大到让人恐惧。
这样的躁动,让原本平静的丛林开始喧腾起来,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地动山摇的震撼,那种蓬勃的气势,绝对能让身临其境的人绝望到心如死灰。
渐渐的,她甚至看见了一道身影瞬间从她的身旁跑了过去,就像是一道狂风呼啸而去,那速度,她根本没有办法看清楚它的模样。她只觉得脸很疼,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划了一刀。
在凹凸不平的丛林里奔走,身边处处是险境,你甚至不知何去何从,却不得不做出选择,不论错误与否,因为你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
由于跑的太快,又看不清眼前景象,脚下一不小心被一根盘地的藤蔓绊倒,整个人猝不及防的掉入了一个足以湿背的小水坑,一股污浊腥臭的气息顿时充斥着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