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大片大片的血红猝不及防的飘落。
扶兮垂下本已死寂却因红雪又泛起微波的双眸,紧紧地盯着自己已经肮脏破烂的大红喜服。
干涸的双目,蓦然汇起清泪,徐徐滑进干裂苍白的唇。
好苦。
她忍不住勾起淡淡的凄苦弧度。
一个月前,她刚刚举办过及笄盛典,满心欢喜的成为待嫁新娘,可就在结婚当日,一向康健的父皇突然暴毙,二皇兄为争皇位发动政变,皇城沦陷,紧急关头她却突然昏迷,待得醒转,却身处囚笼。
这些时日,她每次煞费苦心的逃离,换来的终是遍体鳞伤的绝望。
但是,她不能死!
扶兮遥望着自古从未出现过的红色雪花,颤抖着抬起苍白纤细的手,从铁笼的缝隙里探了出去。
“父皇,兮儿无能,无法替你报仇。”
一片嫣红色的雪花仿若有灵性般飘飘然落进了她的掌心。
刷!叮……
她猛地收回手掌,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她顾不得掌心灼烧的疼痛,赶紧握住拷在皓腕上的寒铁链,禁止它继续发出连绵的尖叫声。
“臭婊子,你最好给老子安静些,再发出一点动静,赶明儿老子就把你丢进楼子里!”
正前方,庄严奢华的楼阁传出男人愤怒的叫骂声。
骂声未断,扶兮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楼阁内的门好像被大力撞开,一阵急促的女音断断续续的传来:“老爷,老爷不好了。”
“奶奶的,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有屁快放!”
“老、老爷,外面下的雪是红色的。”
扶兮扯了扯嘴角,抬头看着漫天飘落的红雪,呢喃:“父皇,谶语到底还是成真了。”
她刚出生不久,北御来了一名神算,因为预言奇准随而名扬四海,父皇一时兴起便把他召入宫中,没成想这便成了她一生的噩梦。
他预言说她命犯荧惑,实乃不祥之兆,会给天下带来连年的灾旱,民不聊生,成年后更会造成朝野动荡,引起天灾异象,必须杀了她敬天,才能避免灾祸的降临。
父皇大怒,斥他妖言惑众,当即斩首示众,可如今预言还是应验了。
就在她陷入痛苦的回忆之际,咯吱咯吱踏雪的声音传来。
黑暗里,一名满脸虬髯的中年汉子,携带着一位颇具姿色的女子行了过来。但那女人似是非常惧怕扶兮,脑袋低垂,死死的拉着男人的衣角躲在其后,不敢瞄望。
中年男子接触到扶兮冰冷的眸光,微怔后抬脚就踹在了铁笼上。
扶兮就像是坐船,一阵眩晕,手抓着铁笼,倔强的抬着头颅,死死地盯着男子的脸,一言不发。
虽身为阶下囚,但她依然是北御的长公主!
她的冷傲决然顿时激的男子怒火频生,他猛地从腰间抽出软鞭,吼道:“奶奶的,别白费力气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你还是不知悔改!”
扶兮腰杆挺得笔直,眼睛却下意识的紧紧闭了起来。
半个多月来,就是这鞭子让她伤痕累累,气息虚弱。
良久,鞭子迟迟未落下,却意外响起一阵桀桀桀地诡异笑声。
扶兮双拳紧握,艰难的撑开沉重的眼皮,朝上望去。
男子一只手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大肚皮,一只手摩擦着下巴上经过精心打理却依旧乱糟糟的胡子,正冲她诡笑。
咯噔,扶兮心脏一紧,忽然间她迫切的期望他举起鞭子抽打下来。
但男子好像很欣赏她恐惧的表情,舌头竟忍不住舔了舔火辣辣的嘴唇。
短短的一分钟,比受尽苦痛的半个多月都要难熬,扶兮明白,仅存的倔强和尊严或许会在今夜彻底湮灭。
男子似是很欣赏自己的杰作,对着跟来的女子扬了扬下巴,“去,找几个人,把她洗干净,送老子房间来。”
扶兮望着他满目包含的阴鸷与快感,整颗心就像是跌到了万丈深渊。
男子大笑着转身离开,跟着他同来的女子呆了呆,眼睛突的大睁,急忙扫视一周,顿时尖声大叫:“老爷她是妖女,会死人的。”
男子眉头骤锁,回头恶狠狠地盯着女子,厉声断喝:“奶奶的,你要是敢坏了老子的好事,老子拿你去喂狗!”
女子双腿一软,“嘭”的跌坐在地,惊恐的望着老爷渐行渐远的背影,霎时愣神过后,她猛地从地上弹起,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夜色深处。
不多会,远处走来四名家丁,推推嚷嚷,似是谁都不想靠近铁笼,可又迫于命令不得不从。
扶兮死死地抓着皓腕上的寒铁链,银牙咯吱咯吱作响。
这鬼东西的铁链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自从戴上它之后,整个人就像是一团柔软的棉花,一丝气力都提不起来。
要不是因为这寒铁链,她也不至于这么多时日都逃不掉。
越想越是气愤,她猛的跪起身,伸手抓住了面前的铁栏。
四人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大叫不止,也顾不得老爷的命令,连滚带爬的逃向夜幕深处。
妖女,呵!
扶兮冷笑,她都不知道这所谓的妖女是怎么传出来的!难不成就是因为小时候的那场火灾?!还是……不可能,那件事除了父皇,没有人知道!这些人更不可能知道。
扶兮眸色暗深,陷入思索,这些人莫名其妙费尽心机的把她掳来,让她受尽折磨,却又把她丢到这里多日,不闻不问,到底要做什么?
嗖!一道寒光闪过。扶兮蛾眉骤蹙,低头望向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