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的幽谷,太阳的光永远只在落暮时分才会照射进这片土地,此时又值深冬时节,是已草木尽枯,十分萧条。
鬼教的大军方才抵达幽谷内。
四千鬼士、阴兵目不移睛,执兵枪飒然而立,自然是不知疲倦。
域火猛丢下肩头石棺,一顿灰土乱飞。他徒步来到一处岩隙间流淌出的甘泉汇聚而成的清水谭边。
深冬的泉水自然是冰寒刺骨!
域火只用厚掌将冷水不停捧起附与面上。只叫姬无痕看的一愣一楞,最后直打了个哆嗦。
阿满与司徒澈执意要随鬼教一并出征,即便是魂魔再显出恐怖真容也没能将二人劝退。魂魔本欲起杀心,姬无痕不知出自何缘故,为二人求情,魂魔才暂且留下二人性命,命鬼士将二人绑缚随行。
此刻被绑缚坐于岩石上的阿满盯着域火用冷水洗脸,突然抬声道:“喂,棺材鬼,我渴了要喝水。”
域火笑视了阿满一眼,便用宽厚的手中捧了一掌冷水,踏着地动山摇的步子来到阿满身前,嘿嘿一笑,“给!”
阿满伸长脖子探了一眼,再看域火附了黑纹的笑面,道:“哎呀,你的手脏死了,我又不喝了!”
域火嘿嘿一笑,一指身旁自己的黑棺,“不喝,把你丢进棺材里。再抓两条毒蛇放进去。”
“快,我喝,我喝!”阿满问声色变。
便听咕咚咕咚的声音在域火掌中响起。最后,阿满就差把这巨大的手掌再舔一道了!
这一幕,不仅姬无痕、冰傀默默看着,就连魂魔也在不远的地方死死盯着。
魂魔突然抬声狠道:“我是看在这姑娘的份上才不对你二人迟迟不下手。但如今这世上只有魂魔,没有那个阿影。你二人如此强意跟随,待到有天我心情不好便会取了你们性命!再奉劝你们一句趁早离开!”
与阿满背靠背缚住双手坐于巨岩上的司徒澈也不再畏怯,摇头直道:“就算是死,我们也再不离开。因为她根本没有从这世上消失,只是被囚禁在一个黑暗的牢笼里罢了!”
阿满接道:“对,姐姐没有死,你只不过是一时占据她的身体。”
魂魔猛然站起,兽音发笑,道:“可笑,我亲自将她的神识从身体内抹去,她死没死我会不知道?”
鬼教大军开出幽谷又用了半日不到的时间便接近到巫山紫峰脚下。
紫峰自失去冥魂古卷庇护,紫气流散不剩,如今看来与一般的山峰并无两样。但其属整个巫山山脉两大险峰之一,凶险陡峭之势也叫人望而生畏。
紫峰压顶一高俊处。
北顾风负手而立,瞌目而望,朔风卷起他的衣袍,不时猎猎而响。反观他的面上并无大敌当前的急迫、紧张,只能看出些困惑。
其实早在昨日他便得到消息鬼教有所动静。当时他并不清楚这支鬼教大军出兵何意,直到今日早晨,从其行进的路线来看,他才嗅到一股血味。此刻,望着峰下密林中若隐若现还在前进的鬼士阴兵,他更多的是想不通。难道老鬼想凭着那颗百魄轮回珠一举取了天漠?可他的身子是否吃的消,且不说不久前混沌深渊内他早已身负重伤。
北顾风如此思索,却不知夏耀已来到他的身后。
“教主!”
“怎么样,轩儿还在天荒坟茔前萎靡不振吗?”
夏耀抱拳,口气中带着忧意:“是,少主还在芊芊坟前,我告诉他鬼教举大军而来,他……并不理睬!”
北顾风重重叹了一息,问道:“其他准备的如何?”
“暮尘、寒、小七各率教徒待命,六安宫、神风殿等几位教主的挚交均已率部下自后山而入。”
……
又是一个迷人的黄昏,朔风裹起三三两两的枯叶飘荡在暮光中。整个紫峰山下也无教徒值守,多了几分萧然。
待四千鬼士、阴兵尽数抵达紫峰山下,更多的是幽寂阴森。
不多时,北顾风、夏耀、暮尘、寒、小七及六安宫等几位魔宗人物出现在紫峰山下。
北顾风第一眼瞧见阿影模样,身着墨裙的诡邪女子,眼神颇为惊讶。当然不光是北顾风、就连夏耀、暮尘等人都万万没想到阿影会投靠鬼教。
北顾风自然不知晓如今的阿影早已是被侵占躯体的魂魔,抬声清道:“近几日,整个玄魔江湖都被你搞得鸡犬不宁。我只当是你在为三百年前惨死的风铃谷族人复仇罢了!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天漠不假,同样也有鬼教!”
他的声音沉压,“你如今举鬼教之兵伐天漠,我想不通,白晴!”最后的一声“白晴”更是敌意满满。
魂魔只摇头,他道:“那个阿影,亦或是白晴早已从世间消失了。他跟这个江湖的恩怨我也不会参与。如今站于你面前的是两千年前鬼教始祖之一魂魔!”
北顾风惊惑了一声:“什么?”
七煞及北顾风麾下其他门派掌教都错愕失神,倒吸一口冷气。
魂魔狂傲道:“魂魔重生,巧借这女子躯壳,意在图谋天下,光复鬼教。天漠?”他讥笑一声,“不过是一块绊脚的石子。”
北顾风思酝片刻,冷眼直视自称魂魔的诡邪女子,“我不管你是谁,要想覆灭天漠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可以!”
说话间,原本埋伏在暗处的无数紫衣教徒纷纷露面,其中更夹杂了不少异装气脉修士,多是神风殿、六安宫教众。
密密麻麻的天漠教众及外援弟子竟隐隐形成一个偌大的包围圈,将四千鬼士阴兵包围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