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七月上旬,可能素兰捂得太狠,她的头上长了很多火疔疮,用手去摸,尖尖的、硬邦邦的、疼得狠。
穿着长衣长裤,还穿着毛拖鞋,实在太热了,有时候素兰会悄悄打开摇头扇,凉快凉快,听到婆婆的声音就连忙关掉。
可有时候凉快得忘形,忘记关电风扇,婆婆一准批评她,“又吹?吹不得的啊!”
无奈,素兰只得关掉。
火疔疮疼得人心烦。
过了几天,素兰不仅头上长了十来个火疔疮,连臀部也长了一个,而且位置还长得蛮尴尬,在臀部墩墩的位置。
这位置很关键,坐不得,有时候素兰忘记了,一坐下来就疼得一激灵,陡地站起来。
她有点哭笑不得,偏长在这个位置。
如果想坐,她只能挂一点臀部的边边在椅子上,要不就只能站着。
疼啊、难受啊,婆婆给她去请医生。
村部的亮医生来了,看了她头上的火疔疮,认为是上火引起的,要打消炎针。
素兰虽然知道,这要是在铭嗲那里,用他的土方子就能治好,可是,现在还在月子里,无法回老家去,只能这样了。
打了两天屁股针,早晚各一次,没有任何好转,素兰坚决不肯再打针,对于火疔疮,她认为打消炎针是没有用的。
因为,铭嗲好像从没这么治过。
亮医生显然不愿意承认他解决不了这个小问题,对婆婆说,贴膏药会好一点。
素兰极不愿意贴,因为在铭嗲那里,也没有这样的处理方式。
但婆婆说,“试一下,不试怎能知道效果呢?”
没办法,素兰只得同意。
头皮上不能贴膏药,素兰贴在臀部,按照亮医生的要求,至少贴一天一夜。
沃的天呢,贴上去火烧火燎,素兰想撕下来,婆婆说,这是药物在起作用,千万撕不得。
没撕。等一天一夜过去,素兰坚决扯了下来。
事实证明,膏药一点用都没有,还是那么疼,摸一摸,还是梆梆硬,而且感觉更肿了。
素兰对着婆婆念叨,“要是在伯渠镇就好了,我们那有一个赤脚郎中,自己挖的草药,治毒疮、蛇咬伤,都有秘方,好多人找他看病呢。”
素兰算算日子,还得等5天,才满小月,至少得受5天煎熬才能回娘家,痛苦啊。
按照婆婆的意思,坐30天满小月是不行的,要坐45天满大月,再怎么减少,至少也得坐满40天,才能出月子。
“妈,我实在是太疼了,而且我们那里坐月子都是30天,这个是你们这边的风俗。”
看媳妇疼痛难忍、坐立难安的样子,婆婆没有再坚持她的观点,于是决定30天一满,第二天素兰就出月,去伯渠镇治火疔疮。
终于可以出门了。
婆婆把素兰和匆匆送到汽车总站,素兰上了福县的中巴车,这样中途不用转车,直接到十字路口下,离素兰家就只有一里多路了。
天气给力,是个阴天,素兰把衣服袋子寄存在十字路口黄师傅商店里,抱着孩子往家走。衣服袋子稍后请父亲骑自行车驮回去。
刚走到铭嗲的药铺前面,素兰就看见母亲从右边简易路上走来。
她穿着一件红黑碎花的无领无袖上衣,脸上笑开了花,手臂张开,嘴里念叨着,“我的外儿回来咯,我的外儿,来,我抱。”
母亲脸上汗津津的,她怕孩子热,把手臂伸长一点,双手托着孩子,三代人一块往家去。
吃过中饭,把孩子安顿睡下,母亲陪着素兰去铭嗲那治疔疮。
铭嗲的药铺在公路边,店子不大,砖墙、土坷垃地面,很简陋,但医术了得。
整个伯渠镇的人都知道他的名气。
素兰亲眼看到后背大椎穴下长了一个蜂窝疮的男人来找铭嗲治,这疮简直跟一个莲蓬一模一样,鼓起来的圆盘、黑褐色的,一个一个洞眼,可怕。
铭嗲用白色的细长纱布、蘸满黄色药水,一个洞眼塞一根药纱布,然后覆盖一块大纱布,横的竖的用医用胶带粘好。
后来又遇到那人换药,打开一看,已然好了很多,蜂窝消肿不少,呈萎缩状。
母女俩絮絮叨叨回忆起往事,不过,像这样的事情多了去。
铭嗲的门关着,可能他中午回家吃饭了还没来。
这个简单,扯起喉咙喊就是了,铭嗲听到喊声就会来的。他家在药铺斜后方的山脚下,隔着几块稻田。
素兰亮开嗓子大声喊,“铭嗲,找您看病咯——”。
听到他的回答,“哦,来哒——”
只消一会儿,铭嗲就来了。
他身材高而瘦削,头发虽然白了,但气色好,精神矍铄,与七十出头的年龄完全不相符。
“铭嗲,我家幺妹长了一个火疔疮,请您看一下”,母亲似乎不好意思说下去,停顿了一下,“就是位置长得有点不好。”
素兰倒不觉得什么,从小她就熟悉铭嗲,小病小痛都是铭嗲瞧的。
年轻时铭嗲还出诊,挎着他干干净净的药箱,一看到他,生病的小素兰仿佛病立即好了三分。
她大大方方褪下外裤、内裤,弯下腰去,把臀部拱起来,方便铭嗲看得清楚些。
母亲在一旁赶快提醒,“幺妹,看得到了,不需要翘那么高。”
素兰于是把上身抬高一点。
“没事,弄一下就好了。”铭嗲总是喜欢说这句话,淡定、温和的口吻,令素兰觉着放心。
他在柜台里拿了一样什么东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