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一豆火光燃起,油灯下,一根棉线穿过针眼。
“阿姐,不要费神了,这件衣服明天再补吧。”一个十三岁的男童,扬起稚嫩的脸说道。
“嘘——”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不要大声说话,爹还在睡呢。阿姐马上给你缝好。明天你去伴读的时候,就不会再被赵老爷骂了。”
一想到早上被赵老爷冤枉的事情,沈流霜便郁闷起来。
今天早上,赵英才又带着自己这些伴读、书童们到后院里比赛摔跤。赵英才受从落木山请来的高人指点,学了一些武功,因此把这些书童们一个个揍得鼻青脸肿。尤其是沈流霜,不仅鼻子流了血,还被赵英才把衣衫给撕破了。
赵英才正玩得起劲,赵家老爷便来检查赵英才的武功。赵老爷看到这几个书童衣衫不整的样子,便问赵英才什么情况。赵英才却说这些书童自行比赛摔跤,没他什么事儿。赵老爷大怒,让这些书童都挨了五十个鸳鸯板子。又罚了半年的工钱。
沈流霜越想越难过,不是因为自己挨了板子,而是因为自己才给赵英才当了不到半年的伴读,就要罚半年的工钱,这相当于白干了!
沈流霜姐姐马上到了出阁的年纪,可是家里根本没有嫁妆配送,沈流霜本想着拿了这半年的月钱六两银子,给姐姐到镇里换一个嵌银镂花耳坠。可是哪里会想到出这种事情!
沈流霜越想越憋屈,不禁流下眼泪来。
“霜儿,”姐姐把沈流霜的脑袋抱在怀里:“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在姐姐这里撒撒气就得了。明天千万不要黑着脸给赵公子看,否则别说工钱没有了,就连这份差事也会丢的。”
没了差事,就没了饭碗,自己已经大了,不能总叫父母养活了。沈流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姐姐,我们这些人难道永远做这份差事,受这等气吗?难道……”
姐姐一把捂住了沈流霜的嘴:“不许胡说!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去,告诉了赵家公子,咱们全家都要受牵连!”
沈流霜把话憋了回去,可是这些想法落到肚子里,像一个火种,在他的胸膛里燃起了熊熊火焰。
第二天,沈流霜照样跟着几个书童一起,早早地去赵英才门外候着。这些书童的名字叫什么的都有,刘四,张狗儿,王小碗……这些下人们本来很少正经起名,却不知道沈流霜的名字为什么取得堂堂正正。
赵英才起得晚,从日出直到隅中,一直和自己的同房丫头在房间里“玩乐”。这时候沈流霜等几个书童,就在台阶下百无聊赖地站着,大家不由自主地往天空中望去。
然而,只有沈流霜的心里面想着事情。
”血流为精,气流为灵。精以养生,灵以伤生……动以化精,静以化灵,炼神还虚、还虚合道。”
……
“一气神和,归根复命,行住坐卧,绵绵若存,所以养其浩然者,施之于法,则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故能嘘为,嘻为雷霆……“
沈流霜背诵的这些,是落木山上的高人教给赵英才的一套心法口诀。赵英才平时懒惰,只有在师父突击检查之前才开始背诵这些东西。而仅仅是凭借赵英才的只言片语,沈流霜便快把这套口诀背诵下来了。
然而,背诵这些口诀还不足够成为落木山上的大侠那样的高手,必须还要有高人指点,才能真正地参透武功。
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高手呢?沈流霜想着……他最大的梦想是成为赵家的趟子手,腰间挎一把比自己腿还长的鬼头大刀,可以跟在赵老爷的马后面奔跑,可以去很多很多地方……最重要的是,趟子手一个月有五两银子的收入,而自己现在只有一两银子的工钱。
如果每个月有五两银子……那么姐姐、爹、娘就都不用那么辛苦地做工了,自己这些月钱至少可以让家里人都吃饱。
然而……这些趟子手,每一个都身负武功。自己却根本没有学成武功的机会。
沈流霜正想着,赵英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赵英才身后的丫鬟正忙不迭地给他穿上绸衫。
赵英才比沈流霜大两岁,个子比这些书童高一头,因此赵英才到这些书童中间,仿佛公鸡进了母鸡群里,不仅格外显眼,还趾高气昂。
沈流霜此时还没从当上趟子手的幻想中出来,赵英才便走到了沈流霜的面前,一掌击向了沈流霜的胸口。沈流霜只感到胸口一闷,眼前一片漆黑,然后向后踉跄了几步。等了好久,才渐渐恢复了视力。
然而沈流霜始终没有跌倒。
赵英才摇摇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道:“这缺月掌的威力也不大嘛,师父难道是在骗我?”他叹了一口气,又朝旁边一个书童的后背拍去,书童登时被打地扑在了地上。
赵英才这才“哼”地笑了一声,大手一挥:“你们几个,跟我来,今天咱们还玩摔跤。”
这些书童乖乖地跟在赵英才身后,不敢吭声,就连倒地的那个书童也挣扎着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后边。
同时跟着赵英才的,还有赵英才的灵宠小鱼儿。
灵宠,是狩魔人抓住的有灵力的妖兽。这些灵宠,大部分被人炼化成了灵核,以供人修灵之用。还有一些灵宠,由于可以幻化成美丽的女子,而被买去,给官家、富人做了“奴婢”,来满足他们某方面的需求。而根据货色,市面上流行的灵宠有猫女、狸女、狐女。猫女俊俏,比常人胜在容貌。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