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把林如海问住了。
江洪县是穷县,常年发洪水不说,按照炎国的要求,养着三百团练兵已属吃力,再加上临时召集五百乡勇,哪里来那么多钱?
林如海道:“我出钱,能保证乡勇们一个月内的粮食。至于钱饷,再想办法。”
没想到娄宁继续说道:“大人,没有钱饷的兵,没有士气,这种兵还不如不要。属下斗胆建议,每杀死一头雪狼,赏银一百两。团练兵会因此死战!”
“好!”林如海答应了。
这边,林如海正和三个百夫长做部署,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上面下来一个急传,手里拿一封信,亲自交给了林如海。
这是州团练使的一封信,事情紧急,林如海没有回避这三个百夫长,当着三人的面打开。上面只有十一个字:
团练兵不得出城击杀灵兽!
原来根本不用报信,大辽州的人已经知道这回事了。
几人面对着这封信,面面相觑:为什么?
团练兵一直以保境安民为己任,如今灵兽伤人,正是用兵之时,如何不得出门击杀雪狼?
林如海看着这上面是一个字,忖道:“不是不许击杀灵兽,而是不许出城击杀。团练使还是怕我们损兵折将吧?”
“这分明是退让!”娄宁脾气暴躁,恼道:“妖族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们竟然龟缩城内不出。而对方仅仅有十几头雪狼罢了。我们这样做,难道不是太软弱了?再说,城外村也有上万百姓,难道就放任这些灵兽去任意伤害他们吗?”娄宁知道林如海宅心仁厚,不忍抛下城外百姓,于是拿这话激他:不出城作战,这些百姓都得死!
刀盾兵百夫长身形巨大,把娄宁往后拉了拉,低沉声音道:“不要激动!这好歹是林大人!你跟大人怎么说话呢?”
娄宁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退步鞠躬请罪。林如海的心思却不在他失礼上面。他此时内心极度后悔。上个月听闻白象观几乎被夷平,他本该不惜重金请几个高人来团练里的,可是县里财政紧张,这一点钱竟然都拿不出。早知如此,当初就算是砸碎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要把钱凑出来。于是他对娄宁一摆手
:“不要拘礼。商量对策要紧。城外的那些百姓,毕竟还是要救的。”
三个百夫长面面相觑,把眼神投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县尉。
县尉掌管治安捕盗,至于守城之事,本不该他管,不过他也是这个县里少数有丹灵境界的人,因此他的意见也很重要。
县尉缓缓道:“上级的命令自然不可违抗,不过我们也不是毫无办法。”
“什么办法?”娄宁激动道。
“诸位忘了,这里还有一位天才少年啊。”县尉又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在角落里等待的沈方生。
众人一下子明白了。在场的这些人,都是吃朝廷俸禄的人,团练使的话,他们不得不听。但是沈方生不一样。他虽说在团练中学习箭法,可是还没有入军籍,因此算不得朝廷的人。甚至他连清风县的百姓都不算,只算是一个方外之人,在不违抗当朝法令的情况下,不受这些规矩绳墨所摆布。
沈方生之前一直没有说话,因为他明白,自己虽然武功不弱于在场的这些人,但是自己阅历和资历都浅,地位也卑微,是不能随便说话的。
然而,当众人都有求于他时,对此,沈方生也义不容辞:“我师父曾教导我,苟利国家,生死以之。但凡县令有命,某在所不辞!”
林如海看沈方生表情严肃,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三个儿子,每一个儿子上战场之前,都是这副神情:无畏、无私。
但是,沈方生也只是丹灵境界,他如何能做这些人做不到的事情?
县尉只说了三个字:请救兵。
林如海恍然大悟:“沈公子能否出城,去请尊师?”
沈方生道:“尊师临走前说他有事情要做,恐怕此时不在白象观中。我不知道哪里去寻找他。”
林如海沉默了一会儿,又道:“清风县是大县,有个清风镖局,总镖头叫赵兴学,据说已是丹灵上等境界,他手下镖师几十人,其中丹灵境界的估计至少十几人,如果能得到这些人帮助,我们江洪县还有救。沈公子……”
林如海正准备托沈方生去清风县搬救兵,却发现沈方生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赵兴学……”沈方生一想到这三个字
,便恨得咬牙切齿,跟怒气相关的火灵一下子被激发出来,周围空气一下子炽热无比。沈方生周围人都是修灵之人,已经感到了沈方生的灵力激荡,似乎隐隐已经超过了“丹灵”境界,皆在内心吃惊道:
这小娃娃,难道不仅仅是丹灵境界?
林如海知道这是火灵抑制不住的效果,也知道火灵跟怒气相关,于是对沈方生做如此反应心中存了些疑虑。
县尉见沈方生如此表现,心中有了疑虑——难道这小子的来历真的那么清楚?
县尉早就听手下人说,这个沈方生很有可能是一个月前杀害狱中节级的人。而今再加上他刚才的表现,不得不让人疑虑了。
县尉追问了一句:“沈公子,可否去清风县,找清风镖局的总镖头赵兴学来帮忙?江洪县百姓虽穷,可是一点点心意还是拿得起的,至于价钱什么的,都好说。”
沈方生生怕把往事说出去,会导致自己复仇的意图败露,可是转念一想,赵兴学杀人如麻,想报复他的人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