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霜听到“弓”这两个字,心里边一下子豁然开朗。
对于复仇来说,没有什么比它更合适的了:它比铁胆的射程更远,而且对灵力的要求更低。
弓不是一种武器,而是一种兵器,近战时候几乎没有用处,因此江湖门派从不教人用弓。
但是在战场上则完全不同。战场之上,双方士兵都穿着厚重的链甲和甚至板甲,普通刀剑砍在上面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因此战场上常用的兵器,要么是造成穿刺伤害的:近战有枪、戈,远程有弓、弩;要么是造成钝击伤害的:狼牙棒、铁锤、铁骨朵等。至于暗器,在战场上那就是一个笑话。
许丹青是江湖人士,对于弓箭只能说粗通皮毛。
“想要学弓,就必须有师父教。这个师父不在山上,在山下。我准备把你送到军队中锻炼锻炼,等你的弓箭娴熟了,到时候再回来。”
可是……玉儿还在百鬼山……算了,玉儿会自己回来的吧?——沈流霜心想。
许丹青判断这雪狼是一条成年母狼,应该是刚生完狼崽子,所以刚才战斗的时候才那么虚弱。他让沈流霜去前边的山洞里,把里面的狼崽子带回观里,养几天,等它们长出了皮毛,然后把狼皮做成一件夹袄,将来送人用。
然而,当沈流霜真的看到那五只雪白的小狼崽子可怜巴巴的样子的时候,他又不忍心了。虽然这些狼崽子不是人,可是沈流霜下手之前,却总有一种“杀人全家”的罪恶感。
许丹青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冷眼看着,用眼神告诉沈流霜不要存妇人之仁。
“狼是最记仇的动物。你伤了他们的母亲,他们长大后一定会找你复仇。所以趁现在杀了他们。”
最记仇的动物,说的不就是自己么……
现在的赵家,一定在想方设法对自己下手吧。
一想到这里,沈流霜二话不说,便把五头小狼全部掼死,剥了狼皮,加上原来的那头狼皮,到山下找匠人缝制了一个雪狼皮的小背心。
许丹青见到沈流霜能够狠下心来,略略点了点头,然后便教沈流霜背修灵的心法口诀:《散灵》
“人之灵,气之聚也。聚则为丹,散则为元。——你现在能够将灵力聚合,是丹灵阶段,如果你能将灵力彻底散开,又不至于影响聚合,那就是元灵境界了。等你到达那个境界,身体会比以前强健得多,再加上你淬体的效果,一般的刀剑根本无法伤到你。”
这是沈流霜第二次来到江洪县的县城。每逢腊月,大辽州团练使都会到各县视察,腊月十三这一天,州团练使将到达江洪县。沈流霜、许丹青两人在山路上一直等着团练使的马车。傍晚时分,师徒二人终于远远地看到有一辆四驾马车徐徐而来:那拉车的马不是一般的马,而是面上有角的独角马,是灵兽独角兽与马杂交而生,力大无比。那马车的车厢也奇大,长两丈,宽一丈,分为上下两层,不知道能装多少人。车外有一名执长鞭的车夫,他们见到沈流霜、许丹青两个冻得跟冰柱子一样的人,也没问来由,劈头盖脸便打下来:
“让道!”
沈流霜和许丹青此时都在借着这冰雪天气修习冰灵,因此没有注意这马车。直到马鞭子劈下来,两人才一个激灵躲开了。
车夫见这鞭子竟没打到人,于是啐了一口,赶着又马走了。
“师傅,请问,这是团练使的马车?”许丹青不知何时忽然站在了车夫身边。
车夫还以为遇到了鬼魅,吓了一大跳,等定过神,发现是刚才挡在路上的那人,于是没好气道:“关你娘的屁事?里边是天王老子。”
许丹青没有生气,只是道:“麻烦师傅跟里边喊一声,说落木山上有个姓许的故人求见。”一伸手,递过去一个包袱,里边正是找人缝制的雪狼皮背心。
车夫看了一眼这背心的质地,摩挲了几下,道:“算识相的。你等会儿吧,团练使在车里睡着。”
车夫依旧赶着马车。而两人跟在马车后边跑。
“师父,你不是说团练使是你的朋友吗?为什么我们还要送东西给那车夫?”
许丹青道:“是。不过现在……他是官,我们是民。民要见官,总是要讲规矩的。送东西给通传,就是规矩。”
沈流霜“哦”了一声,又问:“师父,我听说,像你这样的功夫,到了军队里,至少也是万夫长,或者到了地方,也是一个团练使。那么你为什么不去当官?”
许丹青道:“当官也好,不当官也好,都能为朝廷效力。何况,官场险恶,繁文缛节太多,我不愿受羁绊,所以也不当官。”
一个时辰以后,天色已晚,马车即将进入江洪县,县令早早在大门等候了。这时候,马车停住了,从上面跳下来一个精壮的中年人,身穿官袍,脚踏官靴,大步流星地走,却不是走向江洪县县城,而是转身走向马车后边,隔了老远就双手抱拳作揖:“丹青兄台!我不知道是你!恕罪恕罪!”
这人叫曹炎彬,是许丹青的故交。二十多年前曹炎彬还是一个小小的亭长的时候,许丹青曾帮助他缉捕过刺客。
此时许丹青眉毛胡子上全都冻了霜,身上落满了雪,仿佛成了一个雪人。曹炎彬见状,大为愧疚,赶紧邀请许丹青和沈流霜二人上马车休息。江洪县县令见团练使没理自己,却请了两个落拓的平民上车,一脸错愕。随后,马车上的车夫告诉县令:新上任的团练使这次轻车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