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来到这宅中,便发觉这里虽然与外界全然隔绝,却又好像隐隐中还有什么联系,宅中物件无论如何使用都不会减少分毫。”盛黎一边抱着小狐狸往屋外走去一边解释道,想起了方才的情形,不由得失笑道:“当然,我倒是没有把东西摔坏过,所以倒真是头一次见到这东西竟然会复原如初的。”
怀中的小狐狸用湿润的鼻尖拱了拱盛黎的衣领,喉头发出抗议般的轻鸣,盛黎赶紧安抚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今天多亏了夏夏,不然我们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发现。”
夏添这才安静下来,又听盛黎继续道:“只是我从来没见过东西能摔碎后如此复原的,即便当初在凌阳宗,有师兄弟会那等法术,也须得依靠原本的碎片才行。”
夏添眨了眨眼睛,他极少听到盛黎提起当初在凌阳宗的事情,即便那位曾想将生烟奁给他用的师尊也不曾被盛黎多提起过几次。
对于小狐狸而言,他认识盛黎便是在浮连山上,盛黎在凌阳宗里到底过得如何,平日里又与谁往来他其实并不了解。
当初夏添也见过别的修士结伴进山修行,可那时的盛黎却永远都是孤身一人,在当时的小狐狸看来,一个修士无疑比两个甚至一群更容易对付,万一对方发现了自己,一时兴起要拿自己练剑,他也更容易跑开些。
然而当初的剑修似乎一直没有发现过他,小狐狸也逐渐由一开始的隔得老远慢慢向盛黎靠近了些,曾有几次他躲在盛黎打坐附近的灌木丛里,因为行动带得枝叶沙沙作响,顿时让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可盛黎竟好似完全察觉不到异状,久而久之,夏添便胆子益发大了起来,所以才会有盛黎历劫时他亦守在对方身旁的那一回。
然而这只没心眼的小狐狸哪里会想到,凭借盛黎的耳聪目明如何会发现不了一只狐狸?早在那只浑身沾满泥水、试图把自己伪装成一块石头的小狐狸出现的一瞬间,盛黎就注意到了他,只不过是当时觉得这狐狸对自己毫无威胁,并不愿意平白造杀孽才放过了他。
及至后来……
大约连当时的盛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修行的地点从开阔的平地换到处处是遮掩物的山谷,他当时只道是在山谷中更能克服自己的惫懒,时时刻刻保持警觉,却有意无意地忽视了一点——那只小狐狸见到有了遮掩物可以挡住身形,便一次比一次地靠自己更近。
小狐狸并不知道这些,此刻他仍旧仰着头认真地听盛黎说话,在被对方抱进卧房,放到铺满柔软被褥的床铺上后,这才变回了人形,随手扯起被子遮住了自己赤/裸的身躯。
盛黎去一旁取了衣裳过来为他穿上,随口道:“这宅子既然叫做‘夏宅’,怎么偏偏不给你这个主人准备衣服。”
盛黎往日出不了古宅,宅中又并无其他可以证明宅主的东西,是以他还一直以为这地方就是少帅府,直到夏添来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府邸的主人姓夏。
夏添自己也觉得奇怪,他与盛黎历经这么几个小世界,从未有这样遇到过与之前的景致物件重复的时候,当下摇摇头,顺着盛黎的示意举起双臂,好让对方给他穿衣服。
“可惜也没有人能问一问,我又不是掉到这宅子里的,只知道我读的什么学校在哪座城市……不然也该知道其中原委。”
这宅中处处透着古怪,却偏又没有一个活人可以询问,唯一会说话的小树灵也被他问过许多次,可惜对方除了知道死人沟的传闻之外,就只知道大王最厉害,除此之外,盛黎是何时来到这里,又为什么被他们奉为“大王”都一概不知。
甚至连自己当初为什么被他们绑来,小树灵给出的答案也不过就是一句“你是大王选的新娘”,再说不出更多理由,想来也是饲主与他们交代过,这群小树灵才会把自己选中。
思及此处,他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住了盛黎,盛黎恰好替他系好了衣带,被夏添突然抱住时还愣了一瞬,继而回抱住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背脊,“怎么了?”
夏添笑意犹存,在他颈侧轻轻蹭了蹭,笑道:“你自己不能出去,就吓唬小树灵,让他们替你找新娘子吗?”
“让他们替我找新娘?这是什么说法?”盛黎疑惑地反问了一句,随即说道:“我从不曾与他们说过话,不……也只是早年间来时,说过一句话让他们‘勿要多言,保持安静’。”
小树灵们都十分惧怕盛黎,根本不敢近他身前,盛黎刚来时,他们还曾经围拢在宅邸周围嗡嗡喊叫,当时盛黎初来乍到,本就因为自己被困于宅中见不到夏添而心绪不宁,便推开大门警告他们安静,小树灵们果然不敢再打扰他。
后来盛黎也曾试图问过他们这地方的事情,可惜那些小树灵说的话他也听不懂,盛黎只得就此作罢。
夏添越听越觉得一头雾水,他抓住盛黎的手腕问道:“可是那群小树灵里有一个会说话的,我记得他比旁的小树人更绿一些,一双眼睛像玉石似的……”
“哪一个?”盛黎见他神情认真不似玩笑,不由得也认真起来,解释道:“我不曾见过会说话的。”
“前些日子,他还曾趴在墙上说话,还有当时……当时我被他们丢在门前,那个小树灵朝着门里叫了一声大王,主人难道不是听到他的声音才出来的吗?”夏添自己说着,也不由得有些奇怪起来,倘若两人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其中必然还有蹊跷之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