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处的众位研究员则对于“叶格尔有一些私事需要处理”这个借口深信不疑,布尔星系的带队教授也不会知道,这个研究员是在军区的审讯室内朝他发来的请假申请。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夏添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哪怕早就已经怀疑叶格尔了,但在对方真的承认的那一刻,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了失落。
他微微摇了摇头,让自己撇开杂七杂八的念头,重又把全副心神投注到面前的实验中来,他仔细地观察着实验仪器上的温度计,耐心地等待着液态金属逐渐凝固成型,而后从模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片头发丝粗细的金属片,将之转移到一旁的实验台上。
芯片底片成型,接下来就需要另两位研究员开始工作了,夏添甩了甩因为高度紧张而有些酸麻的手臂,摘下口罩走出了实验室,准备去公共休息区放松一下,各个研究处的研究员们在休息或是遇到瓶颈时都爱往那里跑,偶尔与不同领域的学者聊一聊,很容易打破自己固有的僵化思维取得突破。
在随手将口罩放到衣服口袋里时,夏添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凸起,他一怔,继而反应过来这是他从叶格尔那里拿走的矿石,因为太过匆忙又心绪繁杂,一时间竟忘了把这个东西拿出去。
矿石在掌心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因为是白天又是户外,所以粉色的光不是很明显,几乎可以忽略,夏添忍不住叹了口气,叶格尔在矿洞里笑着流泪的场景仿佛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
小狐狸不由得皱了皱了眉,他拿着矿石回到实验室,透过玻璃却望见负责成分分析的研究员正在试验台边协助工作,于是打消了叫住对方的念头,转而走向了一旁的研究室,准备把矿石放回去。
刚要按下指纹解锁,从拐角的楼梯处走上来一个人,对方神色匆忙,没留意夏添就在面前,只顾着低头看手里的东西,直勾勾地就撞了上来。
那人拿着的是一本厚厚的硬皮书,夏添被书壳撞得手肘一痛,握着矿石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那颗小小的矿石便落在了地上,还滴溜溜地打了几个转才在那人脚边停下。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到你!”来人连忙道歉,原来竟是瓦西里,他冲夏添举了举手里的书,“实在抱歉,教授让我去取资料,以便进行系统调试。”
在星际时代,真正重要的资源都以纸质的方式保存,绝不会被放到光脑或是任何可能被星网破解的数字化载体上,这一点夏添也很清楚,听到对方说是为了系统调试,倒也没有生气,他冲着瓦西里笑了笑,“没关系。”
瓦西里弯腰捡起了矿石,拿在手里看了看,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叹神色,“多漂亮的小东西!”
知道瓦西里对于海棠星的矿石非常痴迷,还曾私下研究过矿产,夏添对于他这个表现倒不是很意外,他点了点头,“是的,很漂亮。”说罢朝瓦西里伸出了手。
瓦西里似乎颇为不舍,将矿石拿在手里转了几圈,又对着阳光看了看矿石澄澈的晶体,这才把它递还给了夏添,问道:“这个矿石似乎研究过?我记得这个漂亮的颜色。”
“我也觉得这个颜色很漂亮。”夏添朝他温和一笑,却是半点不肯多说,打太极似的敷衍了一句,便重新将矿石握在了手里,顺便提醒了瓦西里一句,“我记得布尔星系的教授们可都是急性子。”
“对!”瓦西里这才回过神来,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得赶紧把资料送过去。”说罢朝夏添摆了摆手便大步离开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被夏添放在心上,这一日的试验结束后,他便跑回了家里,询问盛黎今日的审讯情况,因为他实在是很在意叶格尔到底为什么要做间谍——如果一开始就包藏祸心,叶格尔也不必对他们透露那么多布尔星系的机甲知识,若说只是为了迷惑他们降低警戒心,那未免代价太大了些。还是说叶格尔要做的事情,对于海棠星将有无可挽救的损害?
他把这个问题告诉了盛黎,又问道:“我们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了?”
盛黎摸了摸小狐狸的头发,耐心地为他解释道:“叶格尔已经交代了,发射器是他在操纵,他是为了联系布尔星系的医疗团队,因为他需要矿石——那可以救治他的恋人。”顿了顿,又道:“那个铁盒底部有一排加密的信息表,可以与军用信息器相连通。”
那枚藏在郁金香花田边的军用信息发射器已经被士兵取下,切断了内部能源,作为证据留存。
夏添张了张嘴,便有再多的疑问都被这一个答案给盖住了,他似乎有一点理解叶格尔的做法,因为倘若躺在病床上的是盛黎,那么他亦会毫不犹豫地为对方找来一切可能有效的药物;但作为帝国星系的研究员,夏添却不可避免地对他的行为感到了愤怒,百般心绪交杂,他最终只叹了口气,闷闷道:“这就是人的情绪吗?我……我不是很喜欢。”
“别难过。”盛黎沉默片刻,才安慰了一句。他亦曾有到过手下甚至是亲信背叛的经历,只是当初的盛黎并无常人感情,即便遇上这样的事情,一颗心仍旧是古井无波,不见半点波澜,所以旁人才评价他是毫无情感的冰冷机器。
此刻他有心安慰夏添,却又难以“感同身受”,毕竟他对于叶格尔了解寥寥,思忖片刻,才说道:“我们会与机甲处沟通,看叶格尔是否会影响到接下来的实验进展,如果不影响,我们会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