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东西到了。”略清冷的声音传来,凌澈回身,便看到瑾弈墨发加冠,宽带束腰,黑衣凛凛,面貌沉凝,她尚是女子时自是英姿容发,坚忍卓绝,此刻扮做男子,也并未有半分违和。
随着她声音响落,两名湘国兵抬着沉重的红褐色的乌木箱进入书房,乌木箱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凌澈与一脸好奇之色的列战英纷纷上前。
一箱箭,一箱弩,列战英拿出一支箭反复端看,啧啧称奇,凌澈一笑,他看向瑾弈身边沉默不语却气度不凡的青衣男子,问道,“这位便是传闻中的汀水阁阁主了吧?”
细看这位阁主,面貌可说的上是太过完美,受尽了造物主宠爱使得他面上无一丝瑕疵,那双璀璨夺目的眼像是无尽虚空般,隐隐有股摄人之力。甚至还带着几分诡异的妖娆。
苏修凰微微一笑,整个书房便在他这一笑间显得生动起来,他恭敬地朝凌澈行了个江湖揖礼,“不敢不敢,在下只是一介商人而已。”
向来对商人无感的列战英此刻下如何称呼?”苏修凰眉毛一跳,轻声道,“在下姓苏。”
列战英那些箭走到他面前,神色间有几分急切,他抓着苏修凰半截袖子,紧张问道,“苏先生,不知这箭头材质出自哪里?”
苏修凰同样拾起一支箭,轻抚着箭身,“箭头是出自大漠陈国的黑耀铁,箭身用同样出自陈国的沉泽木,尾翼则用黑土国的鹏鹘翅制成,不知可否借弓一用?”
列战英二话没说,召来侍女吩咐了声,稍过片刻,侍女便拿了一把弓来,苏修凰接过弓,直走到院中,架箭,拉弓,放射,那箭矢势如破竹般飞速射出,稳稳射入院外的树身。整个箭头都没入树身。
凌澈走近他拍手称赞,“苏先生好箭术!”
苏修凰将弓放入一旁,笑道,“王爷谬赞,苏某怕是愧不敢当。”
列战英走至树旁,拔了几次都没有将箭拔出,面色稍变,远远朝着苏修凰问道,“苏先生,这?”
苏修凰将箭头连着树身那一块抠除,再将树身部分除去,箭头四周呈张开之势,再也无法收拢,若是射入人体,也只得将连结的这一块肉割去才能将箭取出来。
列战英目光变得炽热,他又转向一旁的弩,这些弩比普通弩大一倍,通体漆黑,周身寒芒闪烁,苏修凰淡淡道,“此弩名为射天,将军可要一试?危力可要比弓大数倍。”
列战英点点头,接过箭,同样拉张,瞄准,射出,箭射出的反推力甚至让他后退一步,破空之声如声浪海啸,转眼已贯穿树身,钻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列张英半张着嘴,似还难以相信。
“不愧是汀水阁。果真是神兵利器。”凌澈不由赞叹,“苏先生,按照之前议定的价钱,我已吩咐人将银两送至汀水阁在盛京的分部,想来这两天就到了。我总算明白汀水阁为何能富甲天下了。”
苏修凰挑了挑眉,“那就多谢贤王殿下了。”
瑾弈叹了口气,那可是整整一千两黄金,一方财大气粗,一方自然也收得理所应当。
凌澈吩咐将箭与弩派发下去后,苏修凰请辞告退,凌澈召来赤都和瑾弈,与列战英就排兵布阵方面又进一步探讨。
晚间,湘兵的部落驻扎在河岸口附近,一来防范胤国突袭,二来进一步熟悉这些战船。
三月二十二日夜,远的天际月隐星稀,只余下茫然不见五指的漆黑。震耳欲聋的密集鼓声如潮水般袭来,将尚在睡梦中的湘国和白朔的士兵惊醒,巡防营的士兵大声喊着,“敌袭,敌袭!”
踏过一次陷阱的猎物往往平日里打起来十二分警觉,所以没过多久,白朔和湘国的士兵已准备就绪,开船起航。
只是看白朔士兵个个面如土色,士气低迷,这几天相处后,他们也能大概知晓湘国兵并不擅长水战,本来他们抱着期望两国联手将胤国大败而归的梦破碎了。
面对强大的胤国舰队,和躲在他们身后的湘国兵,实在是说不出的失望。遥远的河面上似重重叠叠的红色火云吞吐着火舌扑面而来,瑾弈站在船头,手拿千里镜,这也是苏修凰藏宝中的一样。
透过镜面看去,那是一艘艘火红色的战船,今日东风,敌军顺风而来,船队间并未用铁锁相连,船头似乎还放着厚重的一堆东西,瑾弈凝神看去,竟是大批堆放的茅草和膏脂。敌人显然打算用火攻。
东风像一只无形的推手,推动着胤国船队跨浪急速攻来,密集的火箭在夜空中绽放,而后以凌厉的气势向着他们的船舱投射。
“将湿润的淤泥涂满船身,将横木放置船头的龙嘴里!速度要快!保持船队行进方向,不要乱!”黑色的大麾随风摇曳,凌澈临危不乱地指挥着。他声音很大,瑾弈似乎从未见过他这么大声地指挥众人,声音中隐约有丝颤动。
火箭还在不断射出,纷纷落入船头,插在船身,火势蔓延,在遇到湿润的淤泥后停熄了下来。有些暴躁白朔士兵已经在咒骂,这不是跟先前一样,还是一面倒的局势!顺风而来胤国的船队速度实在太快,凌澈朝身边的白朔城参将问道,“距离龙口峡还有多远?”
参将回答,“以目前的船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达龙口峡了!最多半盏茶时间!”
他点头,狼一般锋锐的目光中竟有点点幽光,再细看之下幽光弥漫如燎原大势,在他双目中熊熊燃烧起,他整个人如亮鞘的利剑,又如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