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他好,举族覆灭,他独活于世,不过背负阴影,前路渺茫,一生悲苦,我没有抚养他的义务,失去了獠牙的狼再无用途,卫氏已亡,他于我,再无半分可利用之地。”
他收回手,眼中狠意未减,与男孩对视间,男孩仅仅看了他一瞬,就缩回凌澈身边。
这是个聪明的孩子,即使与他对视,眼中也无半分惧怕,他知道再多一眼,也会将心事泄露,也知道,此刻谁能庇佑他。
若是稍加培养定能重用,只可惜。身为静王的他已经没有这个时间等男孩长大,夺嫡之战,分秒必争。
静王走后,男孩才从凌澈身后走出,凌澈蹲下身,抚摸着男孩额头上的奴字,“即使前路艰辛,一辈子不能以真名示人,你可愿依旧如此挣扎着活下去?”
男孩眼神坚定,点头。
“会有点痛,怕不怕?”他诱惑般地问道,似醉梦般,男孩下意识地摇头。
凌澈从袖口间拔出一柄匕首,飞快在他额上划过,血色飞溅,那一个奴字被他连皮削去。男孩疼的浑身颤抖。他紧紧咬着嘴唇,直到把嘴唇咬破,满口满面的流血。看上去像一个黑煞鬼。
凌澈目露悲悯,将男孩交给小太监,吩咐道,“先带他去包札。”小太监领命,急匆匆领着男孩下去。
彼时,瑾弈和苏修凰正立于孤芳苑外。两人刚踏入院中,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交错而至,迎接他们的是几张熟悉的笑脸,丁叔,张妈,丁姐,兰汀,连阿茂都在。丁叔那会儿正在庭院里的躺椅上眯眼小酌。
“阁…阁…”张妈瞪眼盯着苏修凰,张嘴结结巴巴吐出两个迷糊的字。
苏修凰桃花眼一眯,风情无限,如一只摆手弄姿的妖狐。“张妈,你这个年纪叫我哥哥我可受不起啊。”
众人嘿嘿地站起来,兰汀无奈地抱怨,“阁主,您能不能正经些!”
苏修凰踱步悠哉地走在庭院中,腿一弯,一个漂亮转身,老实不客气地躺倒在方才丁叔的躺椅上,双眼在庭内巡视着,放眼尽是一片苍翠欲滴,他突然面色急变,极其惊恐地叫了声,“我的花儿呢!该不会都被你们养死了吧!”
五人吓了一跳,兰汀连连摆手,“哪有哪有,阁主你那些花我可给你好生照顾着呢,万分不敢怠慢的,不信我带你去看。”
苏修凰仰面半躺,眉眼弯弯,如烟雨朦胧,如新月弯勾,他朝着兰汀微笑着摆摆手,“小丫头,我信你,我的花可就交给你咯。”
他离的近了,兰汀只看见他眼中光璀华然,春风脉脉,不由红了脸退开了好几步,等反应过来也暗自心惊,想起阁主乃千年狐妖化身,果然不是空口捏造。
苏修凰懒洋洋地躺在躺椅中,毫无身为阁主的威严可谈,众人由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习以为常也不过一炷香时间,他睡的太入神,一只胳膊垂了下来,瑾弈蹲下身,用指甲对准他手肘狠狠一掐。
“啊!”苏修凰蓦然坐起,桃花眼中略带薄怒,冷锋凝积,待看清眼前人时,目光瞬间转成幽怨,哀凄地唤她,“阿弈,我也是血肉之躯…”
瑾弈在他身旁站定,居高临下,漠然俯视着,“苏阁主,敢问你何时回去,风离又该来拿人了!”
苏修凰坐起身,大义凛然地道,“阿弈,我觉得你身边太危险了。我有必要留下来保护你!”
瑾弈冷冷地瞄他一眼,苏修凰顿时住嘴,他缓缓撩开两边袖口,露出手臂上的道道淤青,“阿弈你看,我受伤了,我要在孤芳苑养伤。”
瑾弈本不想理他,他此刻穿得很单薄,松垮的衣襟下露出与天支十二煞厮打时留下的伤痕,虽然已经结痂,伤口看起来还是可怖得很。
刚到嘴边本想要嘲讽的话被她悉数咽回,化作无奈的长叹,“算了,你要留便留下吧。”她捏起他腮边的一缕黑发,学着他平日的样子轻佻笑道,“不过我这样也算是金屋藏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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