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是这么说。又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众嫔妃却无人敢于嘲笑小觑,她便是如今独得湘帝宠爱的孙太傅之女孙思柔,湘帝特赐一柔字。
早有嫔妃让座与她,她粉腮含笑,过处香气朦胧。皇后孟氏微微摇头,“无妨,以后若是身体不适便不用过来了。”
她在蒋妃身边落座,蒋妃热络地握着她的手,嘘长问短。如今后宫,皇后之下就是四大妃,尤以三皇子的生母蒋妃与柔妃为首,蒋妃乃英国公蒋胜谏之女,因三皇子受到湘帝重视,连同在后宫的地位也是节节攀高,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也让她与皇后间势同水火,而柔妃身下没有皇子。如今便成了她拉拢对象。
舞乐阵阵中,奶娘抱着小公主从殿内走出,小公主生母张贵人因身体不适犹卧床静养,小公主一副眉眼生的与年轻时的湘帝如出一辙,笑起来更是甜腻可爱,后妃们争相逗弄,一时席间欢声笑语不断。
午时过后,八芳池内暗香飘来,正是芙蓉争艳的时节,荷塘内碧叶相衬,芙蓉娇嫩,形态各异,宛如天宫里的七仙女,个个美艳逼人,却又妆容动作彼此不一,让人欣赏了这个之余又被那个吸引,转眼已是目不暇接。
嫔妃们纷纷靠近八芳池,一时间荷塘边人多了起来,不多时就有人踩了脚,掉了东西,皇后站在人群最后,一双幽黑深沉的眼睛时不时朝柔妃瞟过来。
奶娘抱着小公主,小心翼翼地钻出人群,却是快步朝着柔妃的方向走来,直到走到她面前,身后不知是谁撞了她一把,她就着力道直挺挺向前扑倒,奶娘一惊之下,手中的婴儿飞出,落入池内。尖叫声四起,各宫嫔妃四处奔走,场面早已混乱。
“哎呀,柔妃妹妹,你怎的这般不小心?”淑妃大喊,皇后仍旧面色张煌,叫唤太监宫女前去营救小公主。各位嫔妃也都面色煞白,却无人跳水施救。
她本以为是一场精心策划,不想是如此寻常又拙劣的伎俩。
风渐柔向前两步跳入池中,武功虽废,但她的动作仍旧敏捷,迅速游到小公主身边,一手托起尚在襁褓中的女娃,一手划过水面,向岸边游去。
虽是六月的天,但荷塘里的水仍旧冰冷刺骨,这个女娃娃才一个月大,将来怕是一生为寒疾所纠缠。
湘帝尚在观赏他心爱的画作,他身边还站着工部尚书李子恒,他指着画卷对李子恒说,“给你一个月时限,可有问题?”
确定眼前的帝王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李子恒豆大的汗点挥如雨下,一个月期间将画上的建筑修筑完成,是在说天方夜谭吗?
李子恒手心手背皆是汗,捏紧又松开数下后,他伸长脖子,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陛下,一个月时间实在太过仓促,眼下根本没有那么多人手啊!”
湘帝冷冷瞥了他一眼,“孤会颁布诏令,在锦州及相邻州郡征集民夫工匠万人,你只有一个月时间,若是做不到,这工部尚书之位,你不做也罢!”
李子恒身形震了震,刚要答话,门外有侍卫前来汇报,赵公公急匆匆地跑进来,苍老的面皮皱成一团,边跑边喊,“陛下不好啦,小公主和柔妃娘娘落水了!”
湘帝一惊,继而怒火勃发,“孤一不在就出这等事,快领孤前去!”
李子恒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湘帝踏踏地在他身旁走开,他连头都不敢抬,湘帝赶到八芳池边时,这里已乱做一锅粥,老嬷嬷眼睛尖,抱着小公主两三步冲到湘帝跟前,连声叫唤,“陛下陛下。”
湘帝瞥了一眼她,小公主换了干净的襁褓,巴掌大的小脸皱成一团,双目紧闭,楚楚可怜的样子,嬷嬷见湘帝眼中霜雪飘飞,吓了一跳,哪知湘帝一只大手将她推到一边,快步走到柔妃身旁。
孙思柔坐在案椅上,面色惨白如纸,“到底发生了什么?”任谁都看出湘帝发怒了,此刻眼角细小的皱痕堆叠在一处,面孔苍老了许多,薄唇紧抿,赫然威势尽显。
皇后正要说话,蒋妃抢先一步跳出,挡在她身前,恰好盖没了湘帝投向她的视线,“陛下,刚刚小公主落水,是柔妃妹妹不顾身体不适,救了小公主。水里凉,柔妃妹妹体弱,此刻怕是受了寒气。”
湘帝在众人惊呼声中一把将柔妃抱起,向柔妃寝殿大步而去,嫔妃们面面相觑,皇后面色难看至极,胸口起伏不定,湘帝从来到走,甚至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湘帝是把谁放在心上,不用说,仅仅一个动作便已有分晓。小公主不知何时醒了,嘶声哭泣,庆惜宫的香贵人急匆匆跑出,从嬷嬷手中接回女儿抱着安抚。
湘帝守在层层叠叠的纱帐帘缦前,向身旁的长须老太医问,“柔儿如何?”
太医恭敬回复,“柔妃娘娘只是受了寒,待臣开两剂药,按时服下便可无事。”
彼时宫女都已退下,湘帝用粗糙的胡渣摩挲着女子葱白无骨的手,风渐柔悠悠转醒,哀哀唤了声陛下,刚要行礼就被湘帝一把按下,“柔儿不必如此。我在这里陪着你。”
风渐柔内心惊讶,此刻他竟连称呼都变成了我,细看这个帝王,年龄大她一轮,甚至可为父亲,可男人眼中的情意却深沉如海,不可透见。都说帝王恩泽如天,朝夕易变,她亦知,所以逢场作戏。
男子将她收入怀中,温柔呵护备至,全然不像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曾说,她是他生命中与众不同的女人,他曾说,愿以平凡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