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夜晚,夏梓瑶辗转发侧,无法入睡。
脑子里始终有那道声音,“我等你、我等你、我等你……”
声音不大,却不间断的响着,响着,夏梓瑶恍恍惚惚,最终从床上坐起来。
守夜的丫鬟被惊醒了,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小姐,你怎么了,是口渴了吗?你等着,我这就下去给你倒水。”
“不用了,小曼,你睡吧,我不渴。”
“可是……”
“我睡不着,去书房看会书。”夏梓瑶说着,已经披上了衣服,穿上鞋子,下了床。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摆设和从前没有什么两样。但夏梓瑶却觉得处处都不一样了,似乎从那个人进入自己的世界,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这就是人间的情爱?
爱。
她一直不敢去想这个词,害怕自己就此沉溺。可是,情难自已。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夏梓瑶飘忽不定的心依然处于慌乱之中。
她十二岁家道中落,沦落青楼,从那时起,就在这最繁华也最肮脏的地方,见证了人性的种种,有冷血无情的买卖,恩静仇报的无耻,三心二意的花心,还有痴心错付的绝望。
对一个妓子来说,什么最重要?年轻的时候,青春美貌最重要,才华最重要,人情世故最重要;待到年老色衰的时候,有所依靠最重要——那时,谁会做一个过尽千帆任人玩赏的女人的依托?不过是老大嫁作商人妇罢了。
每一个青楼女子,都不敢轻言爱情,因为,她们比一般的女人更渴望得到真情,却也更难得到真情。爱情,是一种非同寻常的奢侈品。因为,这是一场冒险,一个女人用自己的一生,在冒险。
赌对了,是幸运;赌错了,是命运。
她还不敢赌。
不敢用几面之缘,赌自己的一生。
但……
她抬头望向天空,白色的月亮,被黑重的乌云遮掩,只能露出一点点的边际,但不多时,乌云被微风吹走,月亮一点点的掀开乌云,露出自己美丽的脸。
她叹了一口气。
转身走到里间。
书桌上,意外地发现,书桌上摆放着一幅画,用镇纸压好了,沉默的躺在桌子上。夏梓瑶探身过去。
老树枝丫稀少,红豆缀满枝丫,沉甸甸的压下来,是大片大片的红色,红的像血,红的伤感,枝干上,有一只鸟儿扬起了脖子鸣叫。
除了画,还有一行字写在旁边:愿君多采撷。
除此以外,没有署名,没有盖印,更没有将什么痕迹隐藏在画中间。
他留在这里的。
就在等自己的一个时辰里。
就在听见自己弹奏的那曲《红豆》时。
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这个人能够一眼就看穿了她?为什么只是听到就明白,她心里是孤独的红色,是那只站在枝丫仰天鸣叫的鸟儿?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两手湿润。
如果……一生能遇见这样的人,哪怕只是片刻的心安,又如何呢?他有着能看到自己心灵的眼睛,想必也有着一颗极柔软的心吧?
赌便赌了!
便是真的输了,又能如何呢?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不过是身败名裂后贱命一条罢了。
下了决定,夏梓瑶漂浮的心就安定了下来。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沉沉睡去。
唐回却一连好几天,再没有来过倚月楼。
夏梓瑶心里忐忑不安,难道那天自己的犹豫和拒绝伤害了他?让他望而却步?
她心里难受的紧,却不能表现出分毫,只在每日吃饭睡觉的时候,行动都格外迟缓。
平兰和她关系最是亲近,见此调侃道:“怎么,忙的昏了头,还是心里有了人?”
夏梓瑶愣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地回答:“没,别胡说。”
平兰一笑,“看来是心里有人了。”
夏梓瑶被戳破,先是脸上猛地红了,接着,又黯然的垂下头,不声不吭。
这模样,看的平兰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他欺负你了?”
夏梓瑶下意识的说:“没有。”但下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这就护短上了?”平兰调侃道。
夏梓瑶苦笑,这算什么护短,不过是她刚刚下定了决心,就发现那个人已经不在,怅然若是罢了。
她为自己的犹豫不决而后悔,也埋怨那个人不肯多坚持一段时间。
“是欧阳吗?”冷不丁,平兰问。
“兰姐,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平兰道:“我早看出来了。”
夏梓瑶咬了咬唇,“我……那么明显吗?”
“心里有情的人,怎么瞒得过人。梓瑶,从你第一次见那位欧阳公子,你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是啊,要不然,她怎么会拿着那幅桃花图痴痴地等,却没有等到他,那么失望,忍不住说出来;要不然,偌大的婵娟楼会场,她怎么就在茫茫人群中一眼看见了他?怎么会一眼认出他的笔迹,为他维护魁首的位置?
她早已经动情,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欧阳,几日前对我说了他的心意,兰姐……”
平兰好奇问道:“怎么?那不是很好的吗?”
夏梓瑶诧异的看着她。
平兰笑了笑,“在这种地方,能遇见一个你心悦的,也真心待你的人,不容易,梓瑶,我不会说,让你放弃的话,我也曾经年轻过,也曾经爱过人,姐姐想告诉你的是,爱没有错,只是要保护好自己,要爱对人,才不枉青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