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
那年十六岁,成越读了中专。
十八岁,中专结束,成越开始后悔,后悔初中没有好好学习,于事无补。
在电梯行业辗转多年,一事无成。
二十岁,成越转行做销售,开始努力工作。
到了二十二岁,身边的朋友陆续恋爱结婚,他还一个人。
二十二岁那年,他在g市街头偶尔秦冬儿,没有他的日子,她过得很好,于是他开始释怀。
然后,他和秦冬儿再也没有联系过。
以后每年,亲友结婚的份子钱逐年递增,可他还是一个人。
逢年过节回来z城,朋友们劝他早点谈恋爱,于是朋友聚会变成了相亲会。
到了二十六岁那年,成越终于遇上了一个际遇差不多的女人,他和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着。
她说:你挺好的。
成越喝一口珠江啤酒,说:你也不错。
她说:那我们先处着?
呼之欲出的那句话,他始终没能说出口,最后,他说:让我再想想。
二十七岁那年春节,很冷,成越在g市的公寓生病了,阑尾炎,半夜三点叫了救护车,一个人去医院。
在医院,医生问你:大过年的,你一个人过来的?
他忍着剧痛,点头:嗯。
凌晨夜晚做完手术,第二天,他居然可以下床了。
护士们惊讶不已。
几天后出院,午后黄昏,成越一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发呆。
在那里,他偶遇到了一个画着油画的姑娘,他记不清楚对方的模样,只知道她很漂亮。
他一直看着她,可她的目光始终不在自己身上。
半小时后,她要走了,经过成越身前时,画笔掉落。
那一瞬间,成越思绪万千,早已麻木的心脏徒然跳动了一下。
可他最后还是没有主动帮忙捡起来。
她弯下腰,捡起画笔,然后走远了,由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
如果当初捡起那支笔的人是自己,他和那个女人会不会有更多的交集呢?
那天之后,成越偶尔会这么问自己。
可惜没有如果。
二十八岁,那个和自己相亲过的女人要结婚了,新郎不是成越,她说:不等了。
成越心里没有太多波动,只是留下了美好的祝福。
三十岁,初中同学聚会上,成越见到了唏嘘不已的白洛,他开了个摩托车维修店,每天躺在摩托车底下工作,一身机油味。
他见到了潘若蓝,她由于高中被孤立患了忧郁症,后来在酒吧和别人发生了关系,成为了单亲妈妈。
他没见到苏源,因为苏源已经死了。
他见到了秦冬儿,当时的她刚刚留学回来,未婚,可与他无关。
三十五岁,成越还是单身,事业姑且算是有成,买了车买了房,还是没有亲人和爱人。
有一天,他忽然再也感受心脏在跳动,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进行着,没有活着的感觉。
他想,是时候该辞职了。
去哪里呢?
去旅游吧。
他告诉自己,完成了这天的工作之后,就去找领导辞职,找一个没有回忆的城市开展新生活。
上班路上,成越过马路时,迎面而来一辆汽车…
然后,成越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旁聚满了人,他迷迷糊糊之间见到了医生摇摇头。
周围的人神情肃穆,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要死掉了。
可他竟然没有一丝的害怕。
他忽然问自己,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他想起初三毕业和秦冬儿分开那天。
原来,那时候,他就已经死掉了。
依照惯例,临死前,人的大脑要走走马灯。
倒叙着这短暂又漫长的一生。
画面一张张地过去。
一秒,两秒…
他面无表情地看完了前面两秒的画面。
第三秒,他哭了,因为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最后秦冬儿也走了。
第四秒,他笑了。
原来他回到了十四岁那年,也就是初中的时光,他重遇了秦冬儿。
他见到一个下半身穿着校服裤、上半身穿着洗的发白黑色t恤的少年,趴在桌面上偷看教室前方的女生。
那是他暗恋多年的女生…
走马灯放映结束了,画面最后定格在公园里那个画画的姑娘身上。
如果真的可以重来,他一定会捡起那支画笔的,然后问她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
餐桌上。
成越问:“如果那个孩子至今仍然对父亲怀有恨意,甚至想要去报复,你觉得好吗?”
闻言,洪曲微微一怔,转而又淡笑着摇头,“他至今为止的人生已经活得够累了,我希望他能放下,好好追寻自己的幸福。”
听到洪曲的话,成越一时间迷惘了。
如果洪曲透露半点支持的意思,成越一定会奋不顾身让成卓陷入绝望之境。
可是现在,他又有些不知所措。
晚饭过后,成越就和洪曲、向芯道别了,然后回去御庭园了。
家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幸好还有两只小家伙窜来窜去,为这个家增加了不少活力。
古拉加斯长大了,已经快一岁了,与丑丑的橘猫尼古拉斯不同,一袭银白色的毛发,非常好看。
洗完澡之后,成越接到了一个本地陌生电话。
原来是大学班上的班助打来的。
班助,就是助理班主任,其实就是大一刚进来的时候学校安排进行辅教和引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