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邓玘大营出来后,瞿式耜贪婪的呼吸着野外的清新空气,他觉得邓玘大营一片污浊之气,多呆一刻,就有窒息的感觉。
这样也好,有邓玘这样的人在,对东林来说,恐怕是弊大于利。不如将邓玘抛给温体仁,让温体仁去为难。
瞿式耜不停的盘点着东林的现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目前朝堂之上,仅仅只剩下了工部尚书周士朴,在温体仁的打压下,苦苦支撑。温体仁还不能左右勤政的朱由检,只要周士朴不失去圣心,地位就牢不可破。
但周士朴必须造出足够数量的板甲和钢弩,才能让急切的朱由检满意,否则,扫了朱由检的兴致,后果很难意料。周士朴使尽浑身解数,方才挤压了一点资金用于造板甲和钢弩。板甲还好说,只要看了式样,多费点功夫,多花点钱,不至于造不出来。但钢弩就难啦,周士朴集中了军器局的能工巧匠,至今还未能弄明白钢弩的钢臂用何种材料制作。
着急上火的周士朴立即令人前赴荆州左右卫征集工匠,哪想到,荆州左右卫对此事茫然不知。周士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板甲和钢弩乃林纯鸿私自锻造!
获悉此内幕后,周士朴如获至宝,立即通报给瞿式耜,希望东林党能牢牢的握住这个把柄,同时也希望瞿式耜亲自出马,令林纯鸿帮工部解决这个难题。
这就是瞿式耜来顺德府的主要目的,一则打压林纯鸿的气焰,二则请求林纯鸿派工匠支持周士朴。
瞿式耜也算沉得住气,抛出两条消息,静待林纯鸿来求他,哪想到,等了将近十天,林纯鸿除了每日邀请他观看诸营练兵外,绝口不提它事。
时光在耐心比试中悄悄流逝,直到一日,瞿式耜接到下人汇报:温育仁抵达顺德府,给林纯鸿下了拜帖!
瞿式耜气急败坏,怒骂道:狼子野心!三姓家奴吕布!老夫居然被乳臭未干的小子摆了一道……
冷静下来,瞿式耜哀叹道:今非昔比啊,今日私造兵器一事居然被他看透了关节。既然能看透关节,万不可能投向温体仁的怀抱,否则林纯鸿将面临朝廷的雷霆之怒。
事情尚有可为之处!
瞿式耜也不迟疑,立即前往荆州大营,哪想到林纯鸿一看到瞿式耜,就笑道:“正准备令人去邀请先生,可巧先生就来了。正好有一事需要和先生商议。”
瞿式耜笑眯眯的问道:“何事啊?”
“温育仁下了拜帖,学生参透不出他的来意,还请先生指教。”林纯鸿躬身答道。
瞿式耜道:“林将军四战连胜,荆州弓兵战力名扬海内,温育仁慕名来访,又有什么奇怪的?”
“先生又来打趣学生了,那温体仁奸猾之名在外,哪能随便派出亲弟弟到处乱跑的?如果说是温体仁想拉拢学生,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堂堂阁老,如何看得起学生这等武夫?”
林纯鸿的话等于表明了政治态度,让瞿式耜大为放心:至少短期内,林纯鸿不太可能完全投入温体仁的怀抱。
瞿式耜神情严肃,道:“林将军能知道温体仁奸猾,老夫也就放心了。对于温育仁的来意,老夫也参悟不透。不过老夫要提醒你一句,温体仁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自崇祯二年以来,多少朝臣着了他的道?远的不说,就说周阁老,不也被他整的灰头土脸的?你一定要小心应付温体仁,凡事多想想后果!”
林纯鸿躬身答应,这让瞿式耜彻底放下了心,当下不再玩弄权术,直言道:“老夫还有一事求林将军。”
林纯鸿顿首道:“先生何故如此客气?有事情就吩咐,只要学生办得到,万不敢推辞。”
“工部周尚书受圣上之命,监造板甲和钢弩。哪想到钢弩一直不知用何物锻造,林将军与荆州卫所联系紧密,能不能指点一二?”瞿式耜情知林纯鸿不会承认私造军械,便将错就错,将板甲和钢弩说成是荆州卫所所造。
林纯鸿心里暗笑,nainai的,老狐狸,知道这点对我没有威胁了,就换了口气,换脸跟翻书一般轻易。不过,指点万万不能,否则这不等于承认私造兵器乃事实?再说,弹性钢材乃邦泰商号的商业机密,岂能随便外传?
于是,林纯鸿道:“指点谈不上。不过学生军中还有不少存货,周尚书需要,不如就直接从这里搬一部分过去。不过学生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先生海涵。荆州府供应七千多士卒作战,实在感到吃力,这钢弩乃真金白银买过来,先生看看,能不能……”
瞿式耜大笑,打断林纯鸿的话,道:“这个你放心,朝廷哪能占你的便宜。至于价格,周尚书自会派人与你联络,定然不会让你吃亏。”
林纯鸿笑道:“学生还有一事相求。学生一直敬仰大儒,也学着白鹿洞书院在枝江办了个行知书堂,弘扬儒学,学生一直苦于书堂声名不显,无法吸引更多的士子,想请钱先生和张先生到书堂讲学。”
荆州和夷陵远不是人文荟萃之地,士子少得可怜,行知书堂举办这么多年来,除了培养了一些底层官吏和工匠外,还远远达不到内立宗派的要求。林纯鸿希望借助钱谦益和张溥在士子中的声望,让士子关注行知书堂。
只要他们关注行知书堂,就会发现书堂的不同之处,感兴趣的士子便会慕名而来。以大明士子的庞大基数,林纯鸿相信,自己将会聚敛不少有用之才。
瞿式耜大笑道:“哈哈,战阵之将也殚思竭虑的去办书院,着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