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啊,他有时还会把自己捕到的鱼送给我,提着一串鱼,从河里游过来,浑身湿漉漉,傻笑着,把鱼递给我,让我回家熬汤喝,要知道,那时候的食物可是金贵的很,他愿意把鱼送给我足以证明他的心意,他是想把他最好的都给我。”
“可是……”本来语气还很欢快的张素梅,此时却是一下子落寞了起来:“那时候的婚姻还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否则就是大逆不道,所以我们两个谁都没有向对方挑明心意。”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不再只是偶遇,而是约定好时间,定期来河边会面,即使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也觉得心满意足,而且因为河边人多眼杂,经常有些洗衣服的、捉鱼的、还有一些洗澡的,所以我们都是跑进最深的芦苇荡,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
“最深的芦苇荡?这么刺激!”沈诺依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你这个小妮子!瞎说些什么,我们都是清白的!”张素梅一下子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跟女儿解释。
“嘻嘻。”沈诺依嬉笑了一声,然后接着催促道:“快接着说啊妈。”
“哎。”张素梅叹口气,而后斟酌着语言,免得又让这个小妮子误会:“等到后来,我们之间的感情逐渐加深,有一天他突然跟我表白,说是让我等他,他一定会攒够钱,然后体面地娶我回家。”
“我至今都记得那种心砰砰跳的感觉,我‘嗯’了一声,点点头答应了他,跟他说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他,他好像也挺感动,然后那一次……他抱了我。”张素梅说到这里,声音逐渐变小,可能也是觉得在女儿面前不好意思。
沈诺依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地等待着下文。
“自那之后,他就走了,他走了好久,春天走的,一直到秋天都没有再回来,可是偏偏那一年大旱,地里的庄稼没有多少收成,本来就填不饱肚子的人们更饿了,那一阵子不管什么都吃,树皮都被剥光了。”
“当时我们家里兄弟姊妹五人,所以每个人更是吃不到多少东西,直到最后家里实在没有粮食吃了,我父亲就把大姐嫁给了当时刚死了夫人的村长,而代价只是两筐馒头。”
“唉。”那个时代的艰难清晰地印刻在张素梅的脑海里,人们都挣扎在生死的边缘。
沈诺依听着也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后来,二哥决定出去闯,总比在家饿死的好,于是他就离开了村子,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有他的消息。”
“而母亲当时为了让四弟五弟活命,就把他们两个分别过继给了邻村的两户人家,当时四弟还不到十岁,五弟有七岁多,我记得当时他们都还不是很懂事,懵懵懂懂的就被别人领走了,母亲骗他们说是让他们去吃好吃的去,五弟还跟我挥手说他会给我带吃的回来,不会自己全吃完的,让我别哭……”
张素梅说到这里,声音之中已经有了些许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