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高挂深蓝色夜空。
大地一片肃穆苍茫,地上那已经消融的话不多的白雪,一片一片的,一直绵延到了远方。
月光透过树梢,洒在地上,一片片的斑驳。
王西让背着手,眉头紧皱,在原地走了两圈后。突然停了下来,转过头来,对刘三彪道:“刘三彪,立即传令。全军点起火把,给我把晋州城围起来!”
刘三彪闻言,顿时一惊,连忙道:“将军,我们不是要突然袭击吗。现在一点火,城里的守军啥都知道了,到时候怎么发动突然袭击啊?”
王西让摇摇头,转过头来盯着刘三彪,随手一指那远方银色月光下的晋州城,微微一笑道:“突袭是一定的,不过,不是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声东而已!”
声东?什么声东?
刘三彪想了想后,无意识的看到了那脚下深不见头的幽深密道。耳边回想着王将军的话,眼里顿时一亮。
“我们声东?他们击西?”刘三彪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又指着那钻进密道里的一万余的士兵。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
“对!”王西让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刘三彪的肩膀后。转过身,对传令兵道:“传令兵!”
……子夜时分。
月亮躲进了夜空中的一团云层之中,整个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破旧不堪的晋州府衙中,依然是灯火通明。
因为入夜,天气再次降下了温度。那白曰里,融化成水的冰雪。此时再次结冰。在成排的房檐上,垂下了一条条的冰凌。
昏黄的灯火照在窗户上,映照出了两个垂头丧气的人影。
“志远兄,如今朝廷大军已兵临太原城下,依你之见。太原城能否守得住?”神色憔悴的晋州知县钱晓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一脸苦笑的程志远。
“怕是很难啊!”程志远摇头长叹一口气,一脸的苦色。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盏,想喝一口。但心情着实不佳。程志远将手中茶盏放下,眉头紧皱,望着那如豆的烛火,失神的说道:“那守城的王宝派出增援太原的一万大军,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恐怕,那只大军早已投靠了朝廷!”
“哦?”钱晓峰听了,顿时一惊。四下里扫了一眼后,连忙站起来,然后不放心似地将门紧了紧,之后这才坐下来,身体前倾道:“志远兄也认为那一万士兵已经哗变?”
程志远点了点头道:“那李风持姓格暴虐,经常打骂士兵。士兵们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王宝把他派去增援太原。虽然是想着硬仗用拙将的道理。但是,他太不了解这个拙将了。这李风持岂止是拙,简直就是蠢!两个时辰内,一万人从晋州疾驰太原,神仙也做不到啊。想必这一路上,李风持肯定会大骂士兵,从而督促士兵奋力赶路。但是,这群士兵早已对他怀恨在心,此时,朝廷大军在前。压力骤然增加。我如果是这群士兵的话,肯定会……”
程志远眼睛微眯,冷冷笑了笑。抬起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杀了他?”钱晓峰看到程志远这般动作,顿时眼皮一抖,心有余悸的补充道。
他与这程志远,乃是世交。从祖辈到现在,关系一直都是非常好。程家乃是大唐程咬金的后人,习武风气浓重。家中男儿皆是一把好手。
只不过,当年程咬金后人,反对圣武皇帝称帝。兵败被抓,差点被圣武皇帝诛灭九族。最后,还是当时权倾朝野的阁老狄公,出面求情。圣武皇帝才放了程家一马。但是,却规定程家后人,不得为官,不能科举。只能为贱民。
自己十年前中举,成了这晋州的县令后,因手下缺人。便将这程家老三,招入了麾下。在这县衙中,做了一个县尉。平曰里,执掌抓捕刑法一类。如此一来,也算是对得起两家的世交。
百年时间,眨眼而过。程家已经从当初的国公,落魄到如今的草民。看上去,已是天壤之别。但是,此时此刻,看着程志远那无畏的眼神,钱晓峰心中一惊,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将门虎子,纵使沉沦百年,但依然英雄气概一往无前,霸气十足啊。
“嘘!”纵使知道外面无人偷听,但钱晓峰还是被程志远这句话吓得不轻。四下里扫了一眼后,这才竖起了手指,挡在嘴唇边,低声嘘道,示意他不要大声,以免隔墙有耳,被人听去。
程志远笑了笑,端起茶壶,到了两碗。自己径直端起一碗,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口。将那破口的茶碗放下,朝着窗外张望了一眼。转过头来,双掌压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的盯着钱晓峰道:“晓峰贤弟,你认为,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这新来的皇帝,还能挽回败局吗?”
“这个……”钱晓峰闻言,面色一僵。眼神闪烁着,思索片刻,摆手道:“志远兄,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虽然,他知道,程志远的话中意思。但是,想到晋王这些年来的做法,仍然是心有余悸。
二十年前,晋王封地落到山西后。刚到了山西不到两年的晋王便开始了对山西各个郡县的清洗。凡是不帮助他,不跟他站到一起的人,最后都落了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后果。最典型的就是,当年与晋王最不合拍的太原府尹,卓文卿。
他从一封疆大吏,落到阶下囚。仅仅是因为反对晋王提高商税。
不过,那卓府尹运气好。有一个乖女儿。
听说那卓月在东京结识了如今权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