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仰起自己的脸庞。
在众人的眼中,这样的姿势形成了一个娇媚可怜的角度,许多男人心中只在疯狂的喊着:“她到底在说什么!她想要什么!请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
“挺直你的脊梁。”
孟王后的嘴唇翕动,像是完全不为所动。
“你今日代表我北凉出嫁,当得起这样的座次。如果你今日表现的怯懦,只会让这些北凉人小瞧,在路上和魏国只会过的更加艰难。”她往下看了一眼兴平公主,眼神中依旧是一贯的严厉和认真。
“相信我,今日将你的那些对于男人的技巧都收起来,挺起你的脊梁和脖子,不要再做出软若无骨的模样……”
兴平公主学着孟王后的样子,将脊梁和脖子慢慢立了起来,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优美的曲线。
然而只是一瞬间,她就觉得自己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她觉得到处都是打量的眼光,魏国人是一种待价而沽的兴奋,北凉的官员则更多是一种暗藏在热情之后的不屑,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和之前她全身罩着纱笼敬酒不一样,那时纱笼阻隔了别人的目光,也阻隔了她的,她只要一心一意注意着她想注意到的人就行了,谁也看不清她的相貌和神色。
‘坐在高处原来是这么难受的吗?’
兴平公主看着似是毫无所觉的孟王后。
‘成为王后需要有多大的自信才足够呢?’
大概是觉得兴平做的还不够,孟王后对她继续说道:“看看敬爱,看看她的器量!”
兴平几乎是立刻将头扭向了沮渠牧犍的方向。
即使沮渠牧犍做出了那样的事情,李敬爱依然是一副相近如宾的样子,沮渠牧犍身后的官员们有不少露出了同情或者各样的眼神,然而坐在沮渠牧犍身侧的李敬爱只是旁若无人的端坐在那里,偶尔为自己的丈夫斟上一杯酒,说上几句话。
这样的态度让许多人觉得无趣,收回了打量的眼神,而沮渠牧犍显然是受宠若惊的,不但频频喝着李敬爱斟来的酒,还不停的逗着对方说话。
李敬爱的姿态几乎是无懈可击,就像是一颗圆润的珍珠,虽无璀璨夺目之光,但圆润的任何角度都伤害不到她。
“我明白了。”
兴平公主似是从这样的一幕中汲取了无尽的勇气。
她闭了闭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再睁开时,已经是平静似水。
“你把敬爱召进宫为你送嫁,是你做的最对的一件事。”
孟王后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酒杯,却没有端起。
“你把她教的不错。只是为什么以前不肯教呢?”沮渠蒙逊一直注意着妻女这边,话语间不免有些埋怨。
“你若早点教,兴平现在应该是更出色的公主。”
“凭什么?”
孟王后的脸和眼睛还注视着席下,像是只是和沮渠蒙逊说着最普通的家常:“你那时说后宫的事情不需要我插手,我为什么要劳心劳力做人人都讨厌的事情?兴平苗子不错,可惜被你耽误了,不是我。”
“你也知道我那是气话!”
沮渠蒙逊简直想跳起来咆哮。
“我对那些僧人没有好感,更不可能看着他们出入宫闱。”孟王后轻描淡写地道:“当你选择相信他们而不是我的时候,你就断了我这条路了。”
“我们非要这么说话吗?”
沮渠蒙逊只觉得一口气噎在喉咙里。
“你不要想太多,正因为现在这是在招待魏使……”
孟王后抬起眼眸,轻挑着眉角。
“所以我才和你说话。”
沮渠蒙逊彻底气结,浑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刚刚才平静下来的兴平公主又心神恍惚了几下。
她毕竟定力还是不够。
***
“美是美矣,就是缺了些什么,看起来像是个娃娃。”袁放对兴平公主正在评头论足,一旁的郑宗嗤之以鼻,刚想嘲笑他“你见过几个这么漂亮的娃娃”,就见到殿上坐着的兴平公主突然闭上了眼睛。
“哎,这胆量,怕是做一家的主母都……”
袁放的话含在了嘴里。
睁开眼睛的兴平公主气质陡然一变,任谁再看她,也不会再生出“这看起来就像是个长得漂亮的玩物”这样的想法。
虽然有些强撑着的作态,但毕竟比起之前要好的多了。
对于这样的和亲公主,虽然要礼遇客气,可对方也要表现出让人礼遇的资格。魏国的使臣们之前还在私下里窃窃私语过,如果这位兴平公主是个骄横跋扈或者胆小如鼠的,一路上他们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好在至少没有那么差。
贺穆兰现在归心似箭,只等着早日回归平城,兴平公主是什么样的人,等到回程的时候就会知道了。
说话间,对面的沮渠牧犍举着一杯酒过来了,直朝着贺穆兰的方向而来。
“花将军,日后我妹妹就要多蒙你的照顾……”
沮渠牧犍先干为敬。
“虽然之前有不少误会,但我们两国希望和平长久的目的是一样的,接下来的旅途,希望合作愉快。”
贺穆兰不太会说场面话,只是一口干掉,然后开口:“只要三王子不要再给我脱团离开,我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沮渠牧犍更多的是想找个机会和贺穆兰单独说说话,正好搭上了话,立刻就靠了过来表现出热络的样子。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将军还准备走来时的路,绕过沙漠从钦汗城回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