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见着主将随意横槊扫过,便将那些柔然人打得筋折骨裂,有人想要从背后偷袭,他那背后犹如生出了眼睛,只用槊尾的铁黎压将下来,那柔然武士立刻头骨粉碎,竟比花将军身前的那个还要早死片刻。
乱阵之中,这天生的巨力竟然威猛如斯!
难怪花将军武器折损的如此之快,若不是他的马槊坚韧如钢,怕是这时候早就已经折断。
以往他武器损坏,还要一边挡着刀枪剑戟一边去寻找武器,这武艺是有多么高强?
陈节一时竟有些骇然。
“发什么呆!”
花木兰一声疾喝,挥着长槊将一名偷袭的柔然士兵挑开数尺。
“你是我的亲兵,还要我护你不成?”
陈节羞愧的一咬舌尖,借由剧痛将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抛却开来,手中刺击的动作再不敢断。
战阵中,以花木兰为先锋的人马竟然堪堪拖住了柔然人的部队,四周乒乒乓乓,兵刃相交声不绝于耳。就在这一片乱砍乱杀之际,左右两翼突然传出了剧烈的地动之声。
地动声中夹杂着金铁的声音,花木兰和素和君相望一眼,眼中都是笑意。
夏将军和其他同僚的队伍来了!
魏军众人就在等着此刻,眼见援军赶到,登时欢声如雷:
“大魏威武!大魏威武!”
两支大军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并且从左右包抄的阵势迅速变阵,向着柔然大军的方向包围过去。
左军打着“夏”字旗号,右军则是一面绣着大鹰的黑旗,正是镇军将军夏鸿和中军精锐“鹰扬军”到了。
花木兰一见大军来到,再不恋战,转身立刻指挥部下去和大军汇合。
花木兰的麾下若论战斗力,在军中只能说是尚可,可若论撤退,那真是天赋使然,令人咋舌。
一时间,花木兰从前锋位置变为断后之人,麾下之人后队变前队,纷纷向西疾驰。柔然人还想接着追赶,右军的鹰扬军里也有擅射的队伍,一时间射死一片,谁也不敢再露出阵去。
花木兰带着仅剩的人马很快就与夏鸿将军的队伍汇合了。夏鸿与柔然人打了十几年,一见对方的旗帜立刻喜出望外。
见花木兰和素和君浑身浴血的驰到近前,滚鞍下马和他复命,先是温言夸奖了一番搀扶起两人,而后一指对方的后军:
“那是王帐匹黎先的大将,人称‘鬼方’的凶残之军。鬼方曾经犯我云中城,屠戮两万百姓,与我大魏有不共戴天之仇。无论是生擒还是杀了,都是给陛下祭旗的好物!”
花木兰闻言一凛,望着那面仿佛用血浸成的旗帜兀自发怔。
素和君倒是十分高兴,能替陛下抓到这么一个大将,又是他出的计谋,这露脸肯定是跑不了的。
“夏将军,末将想随着主军一起去活捉那鬼方!”
花木兰这是第一次请战。
“咦?你的部将刚刚拼杀回来,此时应该已经累了,何不好好休息?”夏鸿和鹰扬军带来的人数已经近万,围杀这三千柔然人是轻而易举。不过若想活捉鬼方这员猛将,恐怕还是要费些功夫。
他倒不是不信花木兰,而是但凡已经冲杀过一轮的疲军,状态自然没有新投入战斗的生力军要好。
“不,末将并不是要率军出击。”花木兰又重新单膝跪在夏鸿的马下,咬牙说道:“末将的伯父一家,当年正是死于那场云中之战。杀了我伯父的,就是鬼方的部下。”
“末将想随军出战!”
她的父亲是家中老二,上面有个十分能战的伯父,下面还有一个久在军中的叔叔。
那个能战的伯父,便是在她十三岁那年战死在云中城护城之战中的。
夏鸿有些犹豫,将眼神移向了素和君。
后者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即是如此,那我准你随军出战!”
花木兰欢喜地一笑,站起身子就向自己的战马走去。
她的亲兵陈节早就在远处等了许久,见自己的主将上马欲行,连忙也准备爬上马去跟着。
“你跟我作甚?好不容易得了口喘息的机会,和其他袍泽一起休息便是。”花木兰见陈节也跟上来了,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标下是将军的亲兵,理应护卫将军的安全!”
陈节瞪大了眼睛,似是不相信花木兰居然不让自己跟随。
“此去危险,我尚有再战之力,你最好……”
花木兰看见陈节额头青筋直冒,讶异地停住了话语。
“将军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些普通人,去了也只会拖您的后腿?”陈节将牙齿咬得嘎嘎作响,拽着花木兰的马鞍不肯放手。
“可从标下做了将军的亲兵那时开始,就梦想着能有随您‘与乱军中取敌将首级’的那一天……”
“刀剑无眼,我刚刚将你们带出险境……”
花木兰俯身看着陈节的动作,并没有强行纵马而去。
“哪怕断了手,没了头,哪怕用身子替您挡剑挡刀,哪怕被人大卸八块!”
大约是激动的缘故,陈节在不停的发抖,他甚至因为肌肉的紧绷而无法好好的发出平常的声音。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
一时间,陈节的面容奇异的和阿单志奇重叠在了一起。
那位会微笑着说着“这就是普通人的尊严”的火长,似乎用这种方式重新来到了她的身边。
花木兰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