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年纪,眼神不好使,尤其还是这阴雨的天气,看起信文来十分吃力。
属官立刻念了出来:“总督上,新安县沙井匪患告急,腊月初十,大眼山山匪与沙洲海盗共袭沙井码头,匪贼水陆并进,声势之众,前所未有。此役,我防营协同新安县府出战兵员一千余,三次击退山匪,无奈海盗海路交替进攻,自总兵以下三位副将负伤、五位哨官负伤,兵士伤者无数,阵亡三十余人。匪贼劫走沙井码头船只十一艘、海盐八百石,其余损失尚待统计。匪患难当,望总督发兵相援,绝以匪患。广东防军总旗龙靓光跪禀。”
腊月初十就是公历的1909年1月1日,也就是说匪贼袭击沙井的事情发生在七天前。
张人骏越听越有气,终于耐着性子听完了信文之后,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废物,堂堂广东防军连一群毛贼都对付不了,留之何用?”
属官吞了一口口水,脸上一片难色,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防军的职责就是维护本地治安,檄剿山贼流寇,现在官兵竟然被贼寇打败了,还死了三十多人,这不是让人耻笑吗?当然,谁都知道这封军报是经过处理之后才送过来,到底伤亡多少人,损失了多少物资,只怕远远都不止报上来的这个数字了。
“东西不重要,关键是脸面!”张人骏气喘吁吁的说道,脸色十分震怒。“半年前广西闹会党之祸,今天新安又出了匪贼之事,我张人骏上任以来难道就只遇到这些头疼的情况嘛?龙靓光,龙靓光,这个土夷就干不了什么实事吗?”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呀,气坏身子可不划算呢。”属官赶紧劝慰了道。
“能让我不生气吗?简直是废物!”张人骏恨恨的说道。他是古稀之年的人了,本已经有遇事不惊的城府,只是自上任两广总督以来频频出现烦心之事。政绩还没做出一点,负面消息倒是一大堆,就算再能忍也应该着急起来了。
“大人,听说沙洲那边的海盗确实凶得很,连英国人都拿他们没办法。这些海盗有枪有炮,什么都敢抢。据说三年前还在维多利亚湾打沉了一艘英国炮艇,抢了一艘英国的商船,这件事在当时还闹得很大呢。”属官为了缓和张人骏的怒火,于是故意提高海盗凶狠的一面,这样一来起码能让人有一种心安理得的借口。
张人骏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英国人要求广东水师限期清剿海盗,代理总督周馥就因为此事才匆匆辞职离去了。他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先前的怒火消散了一些,可是脸上的愁云越来越浓厚,说道:“这事还真麻烦了。龙靓光不争气,就这么一仗被打得来向我求援,说出去都让人好笑!”
属官说道:“大人,虽然说这匪患是根绝不了的,闹完了要剿,剿完了又闹。可是总归还是要剿的。其实大人不妨这么想,虽然这次匪患很让人头疼,可未尝不是一次机遇呀。总督大人力行剿匪,平息匪患,还民太平,这传出去可是大好事呀!”
张人骏缓缓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属官连连应道:“正是这个道理。”
张人骏想了想,立刻说道:“好,既然新安匪患严重,那我们就办了他。你马上到将军府去一趟,把这份军报也带过去,就说我正午要来面见将军大人,商议此次剿匪之事。”
属官道:“明白,属下马上去办。”
当天正午,张人骏与孚琦见了面,孚琦已然知道新安匪患的事情。
不过孚琦从一开始就认为,这件事不归将军府管,既然是防军出了岔子,那自然应该由总督府主持这次剿匪事宜。他的心思现在重点放在编练二十四镇上,年后开春之时,他便要上报练兵处对二十四镇进行检阅了。
虽然吴绍霆完成了第一标的整军训练,可二十四镇还有一个骑兵标、一个炮兵标以及第二步兵标尚待再次训练。
在与孚琦的谈话中,张人骏当然听出了孚琦对这次事件的冷淡和处处回避。他之所以一定要找孚琦来商议一同出兵剿匪,并不是因为自己手里的兵不够用,而是只要孚琦肯出兵,那么这次剿匪的声势肯定会壮大不少,自己事后所获得功绩也就越大。
一番商榷,孚琦态度坚持。
张人骏不得不拿出激将法,他对孚琦说道:“将军大人麾下都有号称广州最强的陆军了,难道对付一些小毛贼都很困难吗?”
孚琦冷冷的笑了笑,说道:“正是因为是一些小毛贼尔尔,张大人都能轻松处理,何必还需要广州最强陆军出马呢?”
张人骏呵呵笑了一阵,抚了抚胡须,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说道:“将军大人到底是看不起这等毛贼呢,还是为了顾全这所谓的广州最强陆军名号呢?是呀,最强陆军只要永远不上战场,那也就永远吃不了败仗,就像花瓶一样,只要不去动它,它也就不会摔碎了!”
孚琦“哼”了一声,说道:“张大人,你激我也没用。如今我麾下二十四镇正在筹备申请正式番号,请恕我爱莫能助了。”
张人骏也不着急,慢条斯理的叹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无话可说。虽然我不在乎最强陆军到底是否名副其实,可是要是今天这个消息传出去了,外面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