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凌夜诧异道:“你倒是挺诚实。”
孔不平垂着头,道:“我何必虚言。”
段凌夜道:“那你倒说说,怎见得你们就是埋在沙子里坐以待毙?”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后面的弟子都看着孔不平,多少都露出了不快之色。显然孔不平诛心戳肺,令众人尴尬不悦,但在段凌夜面前,无人敢开口驳斥。
孔不平仿佛毫无感觉,道:“事实明摆着。那些界主将我等围困在此,便不再理会,各自分头去劫掠。想来他们倒也并非要灭我宗门,只是找了个借口,趁火打劫。反正他们人多,一哄而上,过后无处算账。但我们明知他们分散行动,无心对付我等无名小卒,可依旧只是躲在阵法中埋头不出,瑟瑟发抖,更无保护宗门财产之意,只当什么都不知道。想来若有界主临时起意,又来攻打阵封,我等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在阵法中等死。一生一死,全凭他人兴致,这不是俎上鱼肉是什么?”
他侃侃而谈,众人脸色更难看,但依旧无人指责,纵然指责,恐怕也只能谩骂,无人能有理有据的反驳,更没人硬出头,放一句硬气话。
段凌夜道:“有趣,看来你对现在的情况不满?”
孔不平淡淡道:“我有点憋气。不过我是不会强出头的。因为我也不想找死。别说我,大师兄你对着那么多界主,难道就不害怕么?”
段凌夜眼睛眯起,道:“真是有趣的人。也够讨厌。孔不平,谁给你取得名字?”
孔不平瞳孔一缩,神色变得狰狞恐怖,但转瞬即逝。且他低着头,段凌夜也没看见。
段凌夜没真要他回答,问道:“黎家的人呢?”
孔不平道:“什么黎家人?”
段凌夜道:“不是说黎家在带领你们反抗么?”
孔不平道:“不知道。从没看见过黎家的人。除了躲在这里的人,就只有最上方的凌师叔。”他伸手一指,指向天空。那是两个绝世剑客交手的地方。
段凌夜哈哈一笑,道:“有趣。”挥了挥手,让孔不平回去,又点了两个人问话,结果大同小异,反正谁也没看见黎家所谓的“团结同门,领导抗争。”
孟帅在旁边冷眼看着,低头看了一眼黎剑昆,道:“还真叫他说着了。浑水摸鱼,趁火打劫,真是黎家的门风。”
过了一会儿,段凌夜离开大幕,径直往山上走,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道:“刚刚情势你也听见了。”
孟帅刚要回答,段凌夜一撇头,看见黎剑昆,道:“这家伙还在这里呢?”
孟帅道:“不然呢?他不是……”话音未落,就见段凌夜随手一点,一道劲风穿过,黎剑昆头上立刻多了个血洞,哼也没哼,气绝身亡。
孟帅忙把手一松,黎剑昆的尸首栽倒,血流出来,并没有溅到他身上,他皱眉道:“你干嘛?人说一言不合就要杀人,你这还没说话呢。”
段凌夜道:“他碍事。”
孟帅自然不是多可惜黎剑昆,但对段凌夜的作风不敢苟同,段凌夜继续道:“刚刚留他一命,只看他黎家有可能正担当重任,力挽狂澜,他虽行揽权霸道之事,看在公心面上,还可饶恕。现在既然知道他黎家只是浑水摸鱼一搅屎棍,满口谎言,还留他何用?”
孟帅摇了摇手,不提这个话题,只道:“你刚刚说,情势如何?”
段凌夜道:“情势就是一元万法宗之内,除了最上面一场大战决定最终胜负,就是散落在一元万法宗山门劫掠的各个界主。一元万法宗富庶,多年经营,除了核心地段,其他各个宝地中也有各种财富。难怪他们动心,以报复为名行抢。可是他们分开,是他们昏了头,取下下策。”
孟帅已经明白,道:“你要各个击破?”
段凌夜道:“留在山间的界主,怕有几十人,让我一个个找出来杀了,那也不现实。就看谁倒霉了。”
孟帅眯眼道:“猎杀界主?这倒是有趣了。”说完这句话,心道:这个表情语言配套,怎么跟段凌夜似的。
段凌夜道:“你就不用参与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一元万法宗。”
孟帅道:“我本来也没打算参与。不过你要是打不过,可以喊我过去帮你,这种事实我愿意的。”
段凌夜道:“没有这种机会。反正都这么乱了……”他指了指群山,道,“这些东西,我看大部分还是要丢的,你喜欢什么,就拿走吧。”
孟帅愕然,道:“不是吧?你一边去抓那些抢劫的,一边让我一起抢劫?”
段凌夜道:“我知道了,就不算抢劫。”
孟帅失笑,道:“行了。你真以为我喜欢你们宗门的东西么?我虽然不会帮一元万法宗,但可以帮你。有一件事不知你想到了没有?”
段凌夜道:“什么?”
孟帅神色一沉,道:“黎家的黄雀们,现在在哪儿?”
和段凌夜分别之后,孟帅独自来到一处山顶。
这座山虽然不是宗门中最高的,山上却有一口泉水,涌出形成一个小湖,是一元万法宗内最高的水面。孟帅需要身边有水。
在段凌夜的指点下,他大概弄明白了一元万法宗山门中的水网分布,以此为骨架,就足以让他监视全部山门。
之前在万印万法山的沼泽中,他依靠的是星罗棋布的湖泊水塘,才能在一定范围内切换视角,现在不过几日,他对力场的理解已经天翻地覆,已经触摸到领域的门槛,掌控力自然完全不同。一元万法宗山门